桃香左右看看,見這小院僻靜無人,自己實在不能走開,便乍著膽子對範離瞪了回去,範離被她一看,反倒先轉開視線:“我,我來問問……你四姐的事。”
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對著未婚妻問大姨姐的閒話,這也太過於婆媽,實在不是範離的做派。
秦芬倒坦然地點點頭,對桃香吩咐一句:“你去院子門口,和那位宮女姐姐一起。”
待桃香走遠一些,秦芬才問一聲:“範大人,是有什麼證據需要查找嗎?四姐的嫁妝是有單子的,你若是尋不見東西,對著那單子找一找便是了。”
範離不由得笑一笑,這丫頭終究單純,不知道自己早已把案子查妥了,這時來問她的,才不是那些公事。
“你四姐……她可有什麼……什麼想法?”
這話沒頭沒腦的,秦芬聽得莫名其妙:“我四姐?她和我的想法一樣,希望案情真相大白呀,這話我前幾日就和大人說過,如今仍是這麼說。”
範離的耳朵更燙了,不得已又問得明白些:“你四姐,她……她和祁王的事,不是告吹了嘛,我想問,這上頭,她可有什麼想法。”
聽了這幾句,秦芬麵上的神色微微沉了下來:“四姐說,為了貴妃娘娘麵上好看,她……要自梳不嫁,她的意思很堅決,皇上若是擔心這個,你儘可拿這話回去稟告,請皇上不必擔心。”
範離怎麼也不曾想到那位秦四姑娘這樣有氣魄,也不曾想到秦芬竟把自己的來意給想歪了,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我不是替皇上來問話的。”
慌亂兩下,他便鎮靜下來,“你四姐竟有這樣的心思,那我今天找你,算是找對了。”
秦芬聽見這話似有深意,不由得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範離。
眼前的姑娘,比從前長高許多,模樣也秀麗許多,細細黑黑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嫣紅的嘴唇,怎麼看怎麼是個美人,自己可真有眼光。
範離知道這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候,不過胡想片刻就收回心神,輕輕咳一聲:“薑家的事,很快就會有定論,那位薑大人定是要辭官歸隱的了,可是薑少爺卻還是有前途的,若是你四姐……瞧在昭貴妃的麵上,皇上還是準的。”
秦芬不過稍一迷糊,就明白過來:“你是說,四姐和薑公子的事,還有可能?”
“是,這事我是領了皇上聖旨來的,他叫我問一問秦四姑娘的意思。”
秦芬頓時欣喜若狂:“肯的,四姐肯的!多謝範大人!”
她知道秦貞娘心裡是有薑啟文的,前頭不勸,是因為掙不過命,如今皇帝都有聖旨了,她怎麼會不替秦貞娘爭一爭。
範離原還覺得自己做這事太婆媽了,這時看見秦芬的笑顏,他心下隻覺得什麼都值了,於是微笑著說一句:“既是秦姑娘應了,我就知道怎麼辦了。”
秦芬忽地又起個擔憂:“若是到時候皇上賜婚,也不知旁人會不會議論的,說我四姐仗著貴妃娘娘的勢便欺人,或是說皇上和範大人要粉飾太平。”
範離原是想問過秦芬就回去請皇帝賜婚,此時聽見秦芬所憂慮的不無道理,稍一思索就改個主意:“你放心,這事我會給你辦好的。”
秦芬點一點頭:“多謝範大人。”她稍稍停一停,雙頰微微染上霞色,“大人,你是替四姐辦的這事,不是替我。”
再如何,秦芬內裡也是個成熟女性了,若是此時還不明白範離的心,也算白活了這麼久。
皇帝和昭貴妃,心思隻在大事上,他們隻要秦貞娘彆嫁進祁王這個對頭的府裡便好,於秦貞娘婚事這樣的細枝末節,不會太過關心,否則昨日秦貞娘當著皇帝說要自梳,皇帝便該有旨意下來了。
今日範離來問這事,既然不是皇帝和昭貴妃的意思,那便是他自己的意思了。他與秦貞娘並無交情,自然不是因為同情秦貞娘,而是全為了秦芬。
是為了使秦芬高興,是為了不叫秦芬會因秦貞娘而傷心。
秦芬也不曾想到,一個男子關心一個女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範離在外頭辦事,自有個大刀闊斧、心狠手辣的名聲,誰知竟也有這般心細如發的時候,她便是個石頭,此刻也忍不住感動了。
範離從沒見過秦芬對著自己害羞,這時忽地看見秦芬雙頰生暈,心裡好似有張鼓被錘了一下,震得他頭暈腦脹,整個人輕飄飄的,快要飛起來了。
“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你辦得周周到到,絕不叫人說你四姐一句閒話。”
方才還知道扯著皇帝和昭貴妃的大旗,這會卻全忘了。
秦芬聽了,垂首一笑:“既如此,我替四姐謝過範大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