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侯爺回來了。”
驚蟄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挑簾進來,身後跟著個身穿錦衣卻衣衫不整的男子。
安遠侯身材高大,從五官輪廓上來看長得也不差,但他腳步虛浮,耳門色黑,明顯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江扶月回神,目光從安遠侯身上掃過,不等他開口便主動道:“去賬上支五百兩銀子給侯爺。”
驚蟄咬了咬唇,想說什麼,但觸及江扶月的目光,也隻好道了聲是,不情不願地轉身出去了。
見她給銀子這麼乾脆,安遠侯不由得有些意外。
“侯爺,身子要緊,如今府裡的情況也已經不比從前了,還是得節製一些才好。”
例行勸誡之後,江扶月就自顧自地倒了一盞清茶捧在手裡,看著清亮的茶湯出神。
驚蟄去了賬房,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安遠侯乾脆就在緊挨著門口的位置坐下了,半步都不往裡進:“這麼乾脆,不像你的作風,說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女人一身銅臭,平時總是打著為他好的幌子不想讓他出去花銷,省下來的銀子也不知道都進了誰的兜!
江扶月笑笑:“侯爺誤會了,是老夫人說侯爺生性風流愛瀟灑,最怕被人約束,我不過是依著老夫人的意思行事罷了。”
安遠侯狐疑地看著她:“真的?”
江扶月輕輕頷首:“是,日後夫君手裡要是缺銀子,隻管回家拿就是,若是走不開身,叫小廝回來拿也成的。”
“隻是後院的那些姨娘們,得夫君親自出麵安撫,我無法為夫君分憂,還請夫君勿怪。”
安遠侯猛地一拍大腿,很是滿意:“早就該這樣了!”
既然是他娶過門的媳婦,自然應該以他為天,對他百依百順才對!
安遠侯又看了江扶月一眼,總覺得今天的江扶月比以前看著順眼多了。
江扶月低頭抿茶,掩住眸中的嘲諷。
前世,她苦言相勸夫君回歸正途,不要辜負了老侯爺在戰場上拚命換來的侯爵之位,可安遠侯嫌她羅嗦,還以為她彆有用心,反而越發揮霍無度,還跟老夫人說都是被她逼的。
老夫人聽了,便把她叫去訓斥了一頓,讓她隻管好後院就行,少插手男人的事情,話說得難聽至極,就差沒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手伸得長,委屈著自己的寶貝兒子了。
糟心的事情還遠不止此。
前世,她儘心竭力地操持侯府,上孝順婆母,下教養庶子庶女,不僅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還為整個江家的女兒掙下了善於持家,一心為夫的好名聲。
最後,那些妹妹一個比一個嫁的好,可見了麵,卻沒一個看得起她的,明裡暗裡的都在說她窩囊。
可憐她不到四十就熬乾了心血,垮了身子,換來的結果卻是夫君對她心生怨恨,婆母把她當成管理侯府的工具而非兒媳,就連家裡的妹妹們也都隻看到她委曲求全,全然不想想自己這麼做是為了誰!
她操勞一生,最後都成了笑話!
她怎能甘心,怎能不恨!
這時,驚蟄拿著銀票回來了:“侯爺,夫人,這是五百兩——”
話音都還沒落地,安遠侯就迫不及待地從她手裡搶過銀票,粗略點了點,隨後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江扶月和兩個丫鬟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驚蟄看了看剛剛無意間被安遠侯碰到的手指,告退出去搓皂莢了。
穀雨哧哧偷笑道:“這下,驚蟄又得搓完整整一根皂莢才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