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江扶月吃得食不知味,她念叨了許久的螃蟹就擺在她麵前,她卻一口沒動。
飯後,江柏生就回了書房,繼續處理白天沒處理完的文書,江夫人帶著江扶搖姐妹二人去祭月,江扶月和舒姨娘則遠遠地站在後頭。
驚蟄和穀雨按著江扶月的吩咐,拉著舒姨娘貼身的丫鬟站在更遠的地方。
江扶月看著遠處和樂的母女三人,眼中隱約有幾分懷念。
她也曾跟在母親身邊祭月。
在……很久以前。
久到她已經記不清當時具體是怎樣的場景,隻能隱約回想起幾分那時的幸福。
舒姨娘試探地偷偷看了她好幾眼,不敢確定江扶月有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意思,看江扶月似在出神,也不敢貿然開口打擾。
祭月的流程並不複雜,很快就走完了。
江夫人掃了二人一眼,便拉著江扶搖和江扶羽回了後院。
她與江扶搖許久沒見,有許多話想說,也有許多話想問。
看著她們走遠了,江扶月才收回目光,看向舒姨娘:“今日在我麵前演的這一出戲,所為何來?”
舒姨娘咬了咬唇,開口時,語氣裡再也不見半點溫婉,而是帶著徹骨的恨意:“想必剛才在席上,大姑娘已經看清楚了,妾身如今這症狀,跟夫人當年是一模一樣。
妾身也不怕您聽了笑話,妾身自幼體弱,長到如今這個歲數,大大小小的病也得過不少,可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症狀。”
說到這兒,舒姨娘頓了頓,又深吸了口氣:“大姑娘,您看這其中……會不會有些旁的蹊蹺?”
說話時,舒姨娘一直緊張地看著江扶月。
當初江扶月的母親有這樣的症狀時,她還私底下琢磨過。
這病她根本聽都沒聽過,她甚至還專門去翻了醫書,可也沒見書裡有這樣的記載。
她當時就懷疑是被人下了毒。
但江扶月的母親有了這症狀之後,又過了兩三年才撒手人寰,從這一點上看,又不太像了。
所以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現在,她也有了跟江扶月母親一樣的症狀。
於是,早已被打消了的念頭便突然又重新冒出來,如野草一般,瘋狂生長,一發不可收拾。
舒姨娘的身子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江扶月看了她一眼:“舒姨娘有話還是直說吧,我另有要事,耽誤不了太久。”
舒姨娘閉了閉眼,努力壓下心中的驚懼,轉頭看了看四周,將聲音壓得極低:“妾身是懷疑……如今的妾身,以前的夫人,其實都是被人……投了毒。”
聽見最後三個字,江扶月身子一僵:“你可有證據?”
舒姨娘搖了搖頭,道:“妾身無能,雖然心裡有了猜測,卻並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是大姑娘細想想,若是沒了我們,這江家上下,誰獲利最大?”
江扶月都不用想,一道身影便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自然是現在的江夫人。
沒了江扶月的母親,她就成了當家的主母。
沒了舒姨娘,她便能再度把江柏生握在手裡。
江扶月抿了抿唇,哪怕攏在寬袖裡的手已經緊握成拳,她麵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此事……不是能憑空亂猜的。”
她也不喜歡江夫人,可投毒殺人這麼大的罪名,卻也不能說扣就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