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羅烈的話一說出口,屋裡本就沉悶的氣氛越發變得令人窒息起來。“叔,你這話我不愛聽。”顧文茵打破這片令人難堪的沉寂,脆聲說道:“什麼叫你連累了我們?如果不是我和我娘,你會去豬瀧山?不去豬瀧山你會受傷?說到底,其實是
我和我娘連累了你。”
羅烈才要開口,顧文茵又說道:“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說連累不連累的話,有意思嗎?”
“是啊,爹。”羅遠時走了上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們一家人,勁往一處攢,心往一處想,大家齊心協力度難關,把日子過好。怎麼現在又說連累不連累的話呢?”
羅烈抬頭看了羅遠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兒子,悄然的發生著變化。雖然看起來仍舊憨厚老實,但往仔細裡看,會發現,不論是他的眉眼還是他的精氣神都變得生動
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是因為……羅烈的目光落在站在羅遠時身側,比他矮一個頭的顧文茵身上。他知道,顧文茵在教羅遠時認字,還說等教會了羅遠時百家姓,就去鎮上買紙讓他在紙上寫字!還計劃著教羅遠時學《千字文》《三字經》,說學完這些他就可以自己看
《齊民要術》……
“那也不能去豬瀧山啊。”羅烈輕聲說道:“豬瀧山太危險了,你們去不合適。”羅烈說道。
“可是,除了豬瀧山,我們還能去哪?”顧文茵問道。
羅烈頓時啞然。
老祖宗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他們既然靠著豬瀧山,當然就要吃豬瀧山了!
“娘,”顧文茵看向臉色灰白目露絕望的元氏,“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拚一把,或許我們還有生路,不拚,不說死路一條,卻一定是九死一生。”
“豬瀧山是危險,可是我們小心點,再仔細些,未必就不能闖出一條生路!”
元氏站了起來,抬腳便往外走,“我說不過你,也管不了你,你主意大,你自己決定吧。”
羅烈和羅遠時齊齊朝顧文茵看去。
顧文茵給了他們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轉身追著元氏走了出去。
屋子裡,隻剩下父子倆。
羅烈示意羅遠時上前,目光疼惜的看著他半邊紅腫的臉,“疼吧?”
“不疼。”羅遠時搖頭,抬目看向羅烈,“您彆怪嬸子,她不是有心的。”
羅烈歎了口氣,看著羅遠時欲言又止。
“真沒什麼事。”羅遠時急聲說道:“嬸她能有多大的力氣啊?再說我一個男的,彆說這一巴掌,就是再來幾拳頭,我也沒事。”
“坐下吧,陪爹說說話。”
“噢。”
羅遠時了下來。
羅烈也不知道想和羅遠時說什麼,可是又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說點什麼。
想了相,問道:“你們進豬瀧山,沒遇上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