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北海被離彆之情渲染得憂鬱不堪,苗然一行人在這裡足足玩了七天,終於到了作彆的時候,老六因為工作就此留下,還有老大和老三等人,也是各自分飛的回到自己的家鄉去為四有現代化添磚加瓦。
“年輕的朋友們,今天來相會,蕩起小船兒,暖風輕輕吹,花兒香,鳥兒鳴,春光惹人醉,歡歌笑語繞著彩雲飛......美妙的春光屬於誰?屬於我,屬於你,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在歡快的歌聲中,大家屏住離情,相約三年之後再聚,先後踏上了列車,苗然目送著車窗外的朋友們身影漸漸消失,忍不住鼻酸的掉了兩滴眼淚,說是三年再聚,可三年之後是個什麼情況誰也無法預料,隻能希望大家都能各自安好。
何建國沒有說空泛的安慰之言,隻是掏出手絹給妻子擦眼淚,同學幾年,一起吃一起睡,感情深厚堪比親人,往後天各一方再也難見,他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兒。
夫妻二人沉浸在傷感中好一會兒,直到火車開出去老遠才漸漸的平息下來,往屬於他們自己的鋪位走了過去,這一回神,才發覺走廊的過道竟然被擠得水泄不通。
“怎麼這麼多人?“不年不節的,冷不丁遇見這麼多人,還真挺讓人訝異的,苗然好奇的看向周遭。
“應該是旅遊的,現在這會兒正式農閒的時候。“何建國掃了一眼,見上了年紀和小孩子比較多,又都穿得十分整潔,好幾個老人身上還帶著疊痕的“乾部裝“口袋上還彆著紅彤彤印著金色頭像的胸針,大致一想便清楚了。
“是啊,小夥子你眼神兒可真利,聽說去了首都能見到毛先生,我們幾個老骨頭一商量就想趁著還能動彈去看看他老人家,跟他念叨念叨現在的好日子,這都多虧了他老人家啊,不然我們還不知道在哪挨餓哩。“夫妻二人說話的聲音不大,架不住人多耳朵尖,離著何建國最近的一個老人家聽著他們的口音忍不住看過來,笑嗬嗬的接了話。
苗然回以微笑,並沒有感到驚訝,沒有經曆的人可能永遠都無法相信,那位先生真的曾經被神化過,尤其是從舊社會走過來的老人家,在他們的心裡,那就是解救了全國人民的大羅神仙。
這個老人團是自主組織的,總共七個人,都是七十歲以上的,最小的七十二,最大的七十九,身體都很硬朗,精神頭也好,聽說苗然跟何建國是首都本地人,便熱情的拉著他們聊了起來。
這一聊就聊了半路,話題從建國之初到改革開放,從山南說到海北,苗然聽得津津有味,她最喜歡聽老人家講古聊天,不僅僅增長自己的見聞,而且她總覺得口口相傳的比書本上記載的更貼近真實。
到了後半夜,雙方才意猶未儘的散了,各自找了各自的鋪位去睡了,走廊裡原本擠擠擦擦的人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似的少了一半,苗然原本還好奇,沒見到路上下去什麼人,都是又上來不少,那麼這些人都躲到哪去了?待她腳下一絆差點摔倒的時候,這個問題得到了回答。
人的智慧真是無窮,苗然一邊感歎,一邊利索的爬上了中鋪,幸好他們這次沒強求一定要兩個下鋪,雖然都是下麵睡著人,可下鋪床底下趴著個人,莫名的就覺得慌張,這老是讓苗然想到曾經看到的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