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然倒是想勸,可聽著這些老人們的感慨,她忽然有些躊躇,猶豫了好一會兒,又給昏迷中的老人換了條濕毛巾蓋在腦袋上,聽著老人迷迷糊糊的還在那嘟囔“要去首都,不回去“,輕輕的歎了口氣,轉過身對盯著自己的幾個老人說了一句:“再等一小時,如果退燒了就應該沒大事了,不過下車之後,你們要跟我去醫院一趟。“
“去一趟也安心不是?我們有認識人,檢查一下不費什麼事兒。“何建國在旁邊給自己媳婦兒敲邊鼓,怕幾個老人家擔憂錢財問題,陰晦的做了保證。
“也行,那倒是麻煩你們了。“其他幾個老人還猶豫,其中一個穿著鐵灰色乾部裝的痛快的應了下來,順便給幾個老夥計使了個眼色,他們相識了一輩子,默契早就培養出來了,倒也沒再說什麼。
在眾人的擔憂之中,火車繼續向北方前進,臨近淩晨的時候,生病的老人已經安穩下來,燒退了,人也精神了,就是直喊餓,吃了一包方便麵並兩個酥火燒,這才緩過勁兒跟苗然道謝。
“姑娘,多虧你了,不然我這回估計又錯過了,那可真就沒下回了~“老者說著說著眼角開始泛起淚光,慢慢的念叨起年輕時候的夢想來。
當年他才十八歲,懷著滿腔熱血想要投紅去戰鬥,結果老娘抱著他的大腿跪地哭求,家裡三代就他這麼一根獨苗苗,要真有個好歹的,他老娘祖墳都進不去......後來串聯,媳婦兒懷著孕,馬上就要生了,說死不讓他走,怕見不著最後一麵......種種錯過,導致他現在才走上圓夢的道路,年過古稀,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年,這次不去,往後可真就沒機會了。
這事剛剛另外幾個已經說過,但聽到本人說起還是讓苗然跟何建國深有感慨,他們夫妻最缺乏的就是這種信仰,就算身在公職,他們都沒有像老人這樣虔誠的相信過組織,相比之下,苗然都有些歉然,可經曆的多了,事實也告訴她,六扇門裡真非清淨之地,就算是科研單位亦是如此,不然那些針對她,針對苗霈的酸言酸語是哪裡來的?
秉持著欽佩和成全的心裡,夫妻二人決定好人做到底,不但帶著七個老頭去醫院檢查了一遍,還免費給提供了住處,他們原來住的那套三進院還空著大半,乾脆將七個老頭安排到那邊住幾天,給幾個老人家省下一筆旅館錢。
路線是給安排好的,門口就有公交車,夫妻二人都沒空,也怕安排再多讓本來就不好意思的老人們更不自在,也就到這了。
對於以前的苗然來說,能幫陌生人到這個地步,已經一腳邁入“濫好人“的門檻了,可在這個熱心的時代,也隻是略微出格而已。
八十年代初的首都,空前的安定繁華,幾乎到了夜不閉戶的地步,雖然售票的和售貨的依然眼高於頂,可街頭巷尾帶著袖箍的大爺大媽們的熱情能再燃燒起一輪火紅的紅太陽。
安排了幾個老人之後,苗然跟何建國店不約而同地投身到了自己的工作當中,這幾年何建國邊工邊讀卻也沒耽誤升職,誰叫他生的時候好,有背景又有勢力呢,天時地利人和都叫他占遍了,不立功才怪呢,但是相對的,職位越高,責任也就越重,導致他的工作也越來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