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消散,眼前是一片虛無。
冉央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指尖,水珠劃過臉頰,滴落在上麵,很快就沿著指腹上的紋路浸潤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見周圍的虛空內不斷有輕微的爆炸聲響起,隨後又慢慢熄滅,一直到有一個筆挺的身影顯現出來,望著冉央,偏頭腰身往下,眉眼微彎瞳孔烏黑,笑著似地說道,“啊,找到你了。”
虛空重新回歸平靜,男人站了出來,宛若真人。
冉央將眼睛上的水霧抹開,看著麵前的人——身量極好,長眉挺鼻,薄唇勾起,渾身冷峭利落,乾淨得帥氣。
眼睛很快再次被潤濕,朝著來人,冉央嘴唇嚅囁著,“阿初!”
霎時間,所有的記憶回籠,冉央在虛空中抱住了麵前的程初。
咬著手指節哭了出來。
“阿初……對不起。”冉央小聲說。
但是麵前的人並沒有回他,那隻是一個影像,這個世界他和程初第一次見麵的影像。
彼時,他正被人簇擁著,那人一進來,長腿寬背,眉眼下垂,透過人群直直的瞄準了冉央,眼神悍利有勁,像是想把那被簇擁著的少年拆吞入腹。
但卻又怕那人看見他這個眼神嚇到,隻一秒便又收了回去,嘴角上揚了好多下,兩邊的肌肉都有些酸了,才掛出一個不怎麼嚇人也沒有嘲諷的笑來,眉眼微彎,雀躍地朝他找了無數個世界的心愛的人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冉央捂著心臟,裡麵一直被攥的發疼,就好像是從不知深底的高樓掉落,心臟一直收縮。
水珠連串似得落下,砸在手上。
他記起了一切,包括記憶倒退的時候,程初做的所有事情。
所有的目標,連放、阿微、林鬱、傅時、夏景,甚至連溫清和秦非都是同一個人。
不知道目標用了什麼手段,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節點,本來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的目標程初突然擁有了所有的記憶,每個世界的記憶。
到最後,就連係統也被他屏蔽掉了,所以,冉央一直感應不到係統的存在。
“說是擁有記憶,倒不如說是覺醒。”腦中重新回來的係統開口說道。
大概是長時間沒有聽到過無機質的電流音,乍然入耳,冉央瑟縮的抖了一下。
“記憶……覺醒?”
“嗯。”係統輕聲回,“覺醒了。”如果冉央仔細聽,能從沒有什麼感情的機械音中,聽出一絲難以捕捉的恐懼來。
但冉央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放在了程初身上。
他突然想到,來這個世界不久之後,岑夫人給他講的關於程初十六歲的時候自殺和心臟病的事情,以及在精神病院的那一年。
是不是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驟然接收了這麼多世界的記憶,以及愛人慘死的畫麵,誰都會受不了。
所以,那個時候的程初才會躲起來自殘,會陡然間得了心臟病,在外界看裡不就是一個精神病人嗎。
水珠止不住般的往下落,冉央哭得有些抽噎,他又想起剛才見到過的,每個世界他走後,留下來的那個人慘烈自殺的畫麵。
“哭什麼?”係統反問他,像是真的不明白,“這隻是任務而已,做完了就能回家。”
冉央沒有說話,隻是抱著那個虛幻的影像沒有動。
係統像是明白了什麼,不可思議起來,“你該不會是喜歡上目標了吧?!”
沉默就是默認。
係統徹底跳腳,“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對目標動心的嗎?你還想不想要回你的身體了,有什麼能比你回去更重要的?!”
係統清楚地知道,如果隻是目標單相思還好,現在變成了雙箭頭,那完成任務的難度更加大了。
抱著的影像漸漸消散,冉央抹了把眼淚,如果這個世界的程初有了所有的記憶,他的好感度可能一開始就是滿的,隻是用了什麼手段,降低了下來。
“如果好感度一滿,我是不是還會去下一個世界?”冉央問。
“那是當然,這是主神設置的規則,沒有人能改變。”
冉央:“我之前還問過你,每個世界的目標是不是同一個人,你怎麼回的?”
信誓旦旦——‘當然不可能,主神的規則不會出錯。’
結果呢?!
係統不說話。
哭得太狠,冉央喘了一口氣,又開口,“你應該早就知道每個世界的目標都是同一個人了,但還是一直瞞著我。”
一開始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就算有懷疑但也被係統給否定了過去,現在所有的記憶都回籠,他可以說是以上帝視角又回顧了一遍,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會發現諸多疑點。
比如第四個世界,背著傅時獲取他人好感度的任務支線,其實這個支線任務沒有任何用處,就隻是用來刺激目標的。
至於刺激有什麼用,大概就是讓目標知難而退,按照目標那麼瘋的性格,又或者是受了刺激然後悄無聲息地死掉。
“你一直在跟目標較量。”
聽到冉央這麼說,係統不乾了,“什麼叫我一直在跟他較量,我有這麼無理取鬨嗎?!明明是他一直在找我的麻煩!他要是安安靜靜乖乖聽話,我會這樣?!”
冉央眉頭蹙了一會兒,“你說主神的規則不會改變,意思就是原本每個世界的目標都不應該是同一個人。”
係統:“是……”
冉央:“那目標到底什麼,能夠突破主神的規則?”
係統驟然看向冉央,嘴巴一閉,不說話了。
冉央:“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說?”冉央問,“是秘辛?”
“有什麼秘辛是你一定不能說的?你在乎的事情隻有……主神,是關於主神的吧?”
係統一怔。
冉央:“猜對了。目標跟主神有關,同時也有能力打破主神的規則,難道他跟你們主神能力相當?”
“但是,看你的表現,你是討厭他的。”冉央沉吟了一會兒,才又說道,“他是主神的……敵對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