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宮內,大臣試圖擠出笑容,和藹可親地指著天幕上的人兒,對皇帝司馬衷教導道:“陛下,您看,這是您的祖父和曾祖父的故事。”
司馬衷眨了眨眼,目光中帶著清澈的愚蠢,歪頭:“曾、祖、父?”
“對對,陛下真棒!看,雖然長相不同……”
司馬衷像是發現了新奇的玩具,口出暴言:“拿箭,打鳥!把他們打下來!陪朕玩!”
“哎喲,陛下,可彆指了,這是不孝順的。”
司馬衷:“???”
小傻子能有什麼壞心腸呢?
“……”大臣抹把臉。
行吧,能說出何不食肉糜的小皇帝,我又能對他抱什麼期待呢?
出了宮殿,他和隔壁大臣打了個眼色:“收拾收拾,咱們轉頭去拜見賈皇後。”
還好先皇留了個能乾的兒媳婦,賈南風賈皇後!
每當看見皇後那不算可觀的麵龐,大臣們都想跪下親切地喊一聲:親娘啊!
大臣每日愁,一愁愁禿頭,老板智商不太夠,太子太聰明也不敢秀。
做人臣子,難。做晉朝的臣子,難上加難。
——
大明宮內,朱元璋麵色古怪,看得稀奇,然後不知想起什麼,麵色逐漸陰沉。
他兒子朱橚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父親總沒個好臉,隻要是怒火不是衝著自己就好。
怎料他還是被台風尾邊緣刮到。
朱元璋惡聲惡氣:“那些世家大族看不起我泥腿子,效仿什麼魏晉風度?就效仿這屁玩意兒?”
“怪不得朕的《孝慈錄》他們都敢違抗不尊。”
朱橚:“……”
我特麼差點當場直呼好家夥。
爹喲,您改傳統喪製為了啥,大家心照不宣的嘞。還不是為了你心愛的女人有後人服喪嗎?
我這麼乖,讓我給穆貴妃斬衰三年,我也就服喪了,但您總不能挨家挨戶盯著人家給不給庶母服喪吧?
那可真是紅白喜事成雙對——哭孝不得。
——
秦漢的人看神奇魏晉小故事,嘖嘖稱奇。
“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你哪來這麼多俏皮話。”
“這阮籍狂是有點兒太狂了。還是說這個魏晉時候的人都這麼不正常?”
“看仙人一直強調魏晉風流,其風骨,鬨不懂啊,鬨不懂。唉,我們也跟不上時代了。”
“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種款式的不孝子啊!”
“不,不是不孝……”看個天幕,擰巴得讓王綰心臟也跟著擰巴成一團球。
王綰共情能力強,也許是年紀大神經脆弱,比不得年輕那時候的冷酷,看天幕上的阮籍噴一次血,他手就哆嗦一下,扯斷一根胡子。
“政局動蕩,酗酒避世,幾分心中哀痛,幾分在外做麵子呢?”
母親去世
喝酒,下葬喝酒,彆人請他當官喝酒,隻是佯醉避禍罷了,演技,一切都是演技。
有些本土老大人怎麼能理解呢?
春秋戰國就有儒家學者彙編周禮,名為《儀禮》,早在那麼早的時候,對於喪葬製度一事,規定得明明白白。
婚喪嫁娶,各有依據!
秦漢時期實行厚葬,最為傑出代表便是秦始皇兵馬俑。
無論如何打擊封建迷信,當前社會事死如事生的風氣無人敢質疑。
秦漢時期未受六道輪回、西天佛法的影響,隻有去世的靈魂去往地府報道這種樸素迷信故事。
但凡有年輕人提出人死如燈滅,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薄葬建議,就會遭到頂頭皇帝或者家中長輩死亡凝視:“你個不孝兒孫,難道是想老子去了地府沒錢花?老子辛辛苦苦一輩子把你拉拔這麼大,結果在地府裡還不配享點福了?!”
“您配、您配。”子孫擦汗。
——
大唐宮內的李世民:“嘶,老頭子在位時不選陵寢,遺詔想仿照秦漢時期建陵寢,喪葬事宜一從節儉,我這不能算是不孝吧?”
感受喪禮製度的變遷,沒有誰比大唐人印象更深刻了。
與秦漢間門隔了300多年的大唐,隨著物質豐富,愈發繁榮,也恢複了秦漢厚葬製度。
喪葬的禮儀那可更繁瑣了,你不秀出喪葬的“孝心”來,半夜睡覺都隻敢閉一隻耳朵,另一隻要熬夜偷聽隔壁鄰居是不是在背後議論你不孝!
而夾雜在在這兩者之間門的魏晉,是怎麼從厚葬到薄葬的?
李世民撓撓頭,啟用召喚大法:“傳魏征。”
萬能寶典魏征:“……”
實際上,魏晉過渡期之前,對於服喪也是規定嚴格,基本遵循先秦古製。
在死者沒有下葬之前,兒子隻能住在臨時搭建的簡陋棚屋內藉草枕塊。
入土為安後,兒子的棚屋內可以塗泥擋風。
一年後,兒子才能住進白灰塗牆的房子。
兩年後,倒是能回家睡,不過呢,也不能上床。
看起來有違人性,但彆人看這家兒子過得越苦,代表他越孝順,對這種孝子多有稱讚。
從統治者的角度來說,李世民聽得連連點頭:“不錯。”
強化國民家國認同感。
當然了,你規定是一回事,我辦不辦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像阮籍此類當世名流,晉文王司馬昭又特彆饞他才華的,總對他多有寬容。
聽到此時李世民不住搖頭:“天下英才入吾彀,強扭的瓜也甜,司馬昭不會請人哈哈!真誠,才是最大的必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