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
林秋澤笑意收斂,鬱姣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稍等,我去處理一下家事。”
她走向雙子。
謝宴川輕點的指尖停頓。
謝鎮野緩緩站直了身子。
相似的兩張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見狀,鬱姣也拉著一張臭臉。
仇人碰麵似的。
暗戳戳圍觀的眾人心裡直嘀咕,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卻在下一刻目瞪口呆。
隻見,少女還未走近,謝鎮野長臂一伸,將人撈進懷裡,狠狠揉搓一把腦袋,架勢看著凶狠,卻處處透著親昵,像隻爭寵的狗狗,急於把自己的氣味蹭給主人。
“怎麼又跟那家夥一起。”
語氣酸溜溜的。
鬱姣掙紮未果,用話刺他:“那你覺得我應該和誰一起,薛燭嗎?”
“不是,我……”
他的火氣像被戳破的氣球,整個人蔫蔫地扒在鬱姣身上。
謝宴川把狗皮膏藥從鬱姣身上撕巴下來,很自然地上手撫展她的衣領,理順她的頭發,跟大家長似的,一舉一動體貼又強勢。
最後他垂著眼睛看鬱姣,“走吧,回家。我讓廚房做了你喜歡的菜。”
“我不。”鬱姣高高昂起下巴:“我已經和林同學約好了。”
謝鎮野臉一黑,瞪完林同學再瞪鬱姣,惡狠狠道:“可我也想和你一起吃飯。”
鬱姣不為所動,“排隊吧,晚上再說。”
“晚上我們有——”謝鎮野還沒說完便被麵無表情的謝宴川搗了一下,嘴上緊急刹車。
鬱姣眉梢微揚:“哦,還有事瞞著我呢。”
她眯眼,神色冷淡,像隻不可一世的小貓。
“沒。”謝宴川歎氣投降,坦白:“是秘社的活動,我們不得不參加,有點危險,不想讓你牽扯進來。”
鬱姣才不信這套說辭。
要麼,謝宴川還沒有打消對她的懷疑;要麼,雙子今晚的行動另有隱情,那便隻能是……謝父下達的任務了。
她心中微動,麵上不顯,撇嘴:“誰管。”
馬尾一甩,揚長而去。
看了全程的圍觀眾人心說見鬼。生生從高不可攀的謝家雙子身上看出了眼巴巴的意味。
少女離去的身影頓了頓,有些彆扭地留下一句:“那晚上回來一起吃夜宵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魔法,雙子周身冷冽燥鬱的氣勢霎時緩和,看到鬱姣跟姓林的並肩,二人麵色又沉了沉。
·
謝家雙子的死亡視線如芒在背,林秋澤欲言又止。
“沒事了。”鬱姣扯著唇角勉強一笑,單薄的身形微晃,看起來脆弱飄搖又忍辱負重。
林秋澤不知腦補了些什麼,神色越發凝重,沒多打聽,隻是絞儘腦汁地想話題,試圖令眼前的小可憐走出陰霾。
好在,走出雙子的視線範圍後,鬱姣麵色漸漸如常,林秋澤鬆了口氣,就在這時:
“喲!”
一陣熟悉的起哄聲由遠及近,“林哥約會呢?”
正是昨晚那群紈絝子弟,他們嬉笑著走來,吊兒郎當地和鬱姣打招呼,“嫂子好!”
林秋澤臉熱得冒氣,手忙腳亂磕磕巴巴地把幾人推走。
鬱姣掃了一圈,沒看到衛長臨花枝招展的身影。
等林秋澤回來,鬱姣問:“怎麼沒見你那個惹人討厭的朋友?”
林秋澤愣了愣,反應過來:“長臨嗎?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幾乎不到學校上課。”
鬱姣點點頭。
看來,衛長臨沒跟著狐朋狗友一起出現,並非因昨晚被抓而下線。
鬱姣收起心中的遺憾。畢竟是攻略人物之一,沒那麼容易掛。
這樣想著,兩人拐了個彎,忽聽幾步之外的教學樓上飄下一聲呼喚。
“鬱同學。”
鬱姣聞聲抬頭。
二樓。
那位宋老師手撐窗沿,掛著笑意。
“鬱同學,你可以來辦公室一趟嗎?你的試卷有點問題。”
“老師,現在是休息時間。”鬱姣冷漠婉拒。
宋老師推了推眼鏡,慢吞吞道:“這樣啊,那隻好把問題拖一拖了,我倒是無所謂……”
話音落下的瞬間,鬱姣胸口忽感一陣燒灼,痛感輕微,像一個小小的懲戒。
“……隻是不知道你那邊如何。”他悠悠補充。
鬱姣閉眼,麵色冷沉。
衛、長、臨。
不知是不是遊戲的設定,他每一次的偽裝鬱姣都無法識破,最多隻是萌生莫名的厭惡。
鬱姣咬牙:“等等。”
作勢離去的宋老師無聲勾唇,慢條斯理道:“啊,鬱同學反悔了嗎?好的哦,老師等你。”
“秋澤,你先去餐廳,我隨後就來。”
說完,鬱姣丟下一頭霧水的林秋澤,快步走入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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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鬱姣推開辦公室虛掩的門。宋老師,或者說,衛長臨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桌前,裝模作樣地看教案。
“鬱同學來了?先自己找個凳子坐下吧。”
演上癮了。
鬱姣冷哼一聲,沒搭理他,看向牆上的教職工表,老師們證件照整齊地張貼在上麵,照片上的宋老師沒戴眼鏡,麵容平凡而靦腆。
意識到宋老師是衛長臨的偽裝後,鬱姣的大腦像是破開了一層迷霧,被忽略的種種異樣浮現而出。
鬱姣懷疑這家夥不僅可以改變身形體態,還能做到精神層麵的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