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鬱姣這幅被吻得姝色惑人的模樣,沒有緩衝地撞入雙子眼中。
殺意彌漫。
箍在鬱姣腰間的手收緊,下一瞬,將她嚴絲合縫地攬在懷中,帶著她一起後撤,躲過了逼人的攻擊。
“二位好大的火氣,”
薛燭挑眉,頗有些陰陽怪氣道:“怎麼,難道我親自己的未婚妻還會惹得你們不快麼?”
“找死。”
謝鎮野冷笑一聲,和不言不語的謝宴川一齊攻了上去。
更衣室內打得昏天地暗,沒能攔住雙子的秘社成員苦哈哈地縮在門外觀戰。
鬱姣身在戰局中央,被薛燭抱在懷裡,簡直暈頭轉向,忍無可忍地叱道:
“夠了!”
這聲嗬斥如裁判的哨聲,打得難舍難分的三人終於暫時休戰,開始打嘴炮。
謝宴川冷聲道:“放開她。”
“不要。”薛燭抱得更緊,微笑:“我抱自己的未婚妻礙你們什麼事。”
謝鎮野森然道:“你再叫一聲未婚妻試試?”
薛燭:“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找死!”
“……”
簡直跟小學生似的鬥嘴。
鬱姣額上青筋跳了跳,有種化身幼兒園老師的既視感。
“統統閉嘴!”
她掙紮出薛燭的懷抱,對麵的雙子也收起陣仗,用殺人似的目光剜了眼薛燭,然後沉沉看向鬱姣。
少女身著一席剪裁合身的紅色馬術服,淺色的高領襯衫,白色馬術褲與黑色長靴,襯得她英姿煥發、肌膚賽雪,此時冷著一張小臉,宛如盛氣淩人的公主。
抬眼對上二人深幽的目光,鬱姣直言道:“我現在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
壓人的沉寂中,薛燭好心情地哼笑了聲,好似不戰而勝般渾身散發著得意的氣息。
蒼白的大掌不老實地摸向鬱姣的腰。
鬱姣頭也不回地拍開他的手,對著眉目冷沉的雙子,道:“現在是上課時間,放學後我會跟你們回家。”
“……”
雙子周身冷厲的氣勢一頓,消散些許。
謝鎮野看向薛燭,挑釁地揚唇一笑。
謝宴川涼涼補刀:“人果然不能得意太早。”
薛燭笑容微滯,他眸光幽幽,勾住鬱姣的手。
“寶貝,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今天不能多呆一會嘛……你還沒見過我們的婚房呢。”
語氣哀哀怨怨的。
謝鎮野冷嗤一聲:“婚房?”
謝宴川淡淡道:“麻煩薛社長搞清楚,你們隻是訂婚,還沒到結婚那一步。”
薛燭微笑:“遲早的事。”
鬱姣:“夠了!”
她先是看向雙子。
——現在知道了通關的關鍵,鬱姣自然不會再跟他們在小黑屋玩猜猜我是誰了的遊戲了。
但今天如果不作出讓步的話,雙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可以像從前一樣回謝家,”鬱姣叉著腰,下巴微抬,“但你們必須保證,不會再限製我的人身自由。”
雙子默不作聲地看她,片刻後,點點頭。
解決了一個問題,鬱姣轉向另一個問題。
這位‘問題’臉上掛著輕柔的笑意,正眸光專注地看來。
鬱姣眯起盈冷的灰眸,嗓音冷淡地開口:“知足吧親愛的,陪你上這節課已經是履行未婚妻的職責了,想要再多就太貪心了,”
她勾唇,湊到他耳邊,“畢竟,誰讓你不喜歡我呢,我當然更願意跟喜歡我的人待在一起咯。”
說完,她笑眯眯地看他笑容漸淡。
“好了,”
在滿臉寫著不高興的三人的注視下,鬱姣愉快地宣布:
“該上馬術課了。”
……
今天風和日麗,馬場的草坪被修剪得齊齊整整,顯得寬闊而沁人心脾。
幾頂白色的遮陽棚繞著馬場邊緣,雙子氣壓森森地坐在其中一頂內。在鬱姣的三令五申下,他們終於妥協,沒有亦步亦趨地跟著,隻是一眨不眨地盯梢。
那戒備的模樣簡直像兩隻擔心被主人拋棄的家犬。
馬場內。
鬱姣看也不看她的狗狗,扶了扶馬術頭盔,對著薛燭坦言道:“我不會。”
她出身平凡,為了生計奔波就已經夠累了,哪有時間學習這種高級運動。
“我教你。”
薛燭一邊溫聲回道,一邊替她扣緊頭盔的係帶。
整理好裝備後,他命人牽來一匹黑色的小馬駒。
鬱姣頗為新奇地摸了摸小馬駒的鬃毛,它眨著濕漉漉的大眼睛,打了個響鼻,蹭上她的手。
“它的脾氣很溫順,適合初學者。”
在薛燭的攙扶下,鬱姣坐上溫順的小馬駒,感受著細微的顛簸,慢慢悠悠地前進。
“怎麼樣?喜歡嗎?”
薛燭牽著馬繩,昂頭笑問。
“喜歡,怎麼不喜歡。我可不像你一樣嘴硬。”
少女高高在上地睨他,紅色馬術服襯得她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如一柄破空的利劍。
一時間,風聲好像都靜了下來,他忘記了眨眼,專注地看她,片刻後,他笑了笑,輕聲道:
“喜歡就好。”
.
沒一會鬱姣上了手,不再需要薛燭的牽引輔助,很快,她便感受到了風馳電掣的快樂,將他遠遠甩在身後。
看著她瀟灑快活的背影,薛燭眯了眯眼,也騎上馬,追了上去。
他的馬高大強壯,騎術又老練,沒一會就與鬱姣並肩,惹得她不爽:“你彆跟著我,這樣顯得我很遜。”
“怎麼會。”
薛燭輕笑一聲,忽然探手,結實的手臂攬上她的腰。
鬱姣:“!”
她懸空一陣,轉瞬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背靠寬闊的胸膛,聽他胸腔震動低笑著駕馬飛馳。
忽然失去騎手的小馬駒:?
它迷茫地踩了兩步,左看右看,開始低頭吃草。
被擄上薛燭的馬後,鬱姣的視野變高,淩冽的風劃過麵頰,兩側的風景急速後退,像是被一支果斷的畫筆抹過似的,一切皆模糊,唯有身前的馬與身後的人是可以清晰感受到的。
在這非常的體驗下,腎上腺素飆升,心跳轟鳴。
“開心嗎?”
幽涼的氣息浮在她耳畔,他含笑問。
鬱姣毫不猶豫:“開心!”
被他圈在懷中,被屬於這個人的蒼涼又危險的氣息籠罩,卻意外地令人感到安心。
“還可以更開心,坐穩了——”
……
看著場中親密同騎的兩人,馬場外圍觀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增加,擠滿了遮陽棚。
“嘖嘖,這私生女手段真高啊。”
“不僅把新情人抓得牢牢的,就連舊情人在執掌大權後也沒有滅她口。”
“齊人之福啊……”
說著,有人悄麼看向那唯一一頂空蕩的遮陽棚。
裡麵坐著氣壓極低的謝家雙生子,兩張相似的臉上是同樣的麵無表情,默不作聲地看著馬場內交疊的身影。
“我這是穿越到女帝的後宮了麼。”
有人嘟囔道。
眾多或是欣羨、或是鄙夷、或是冷眼旁觀的目光皆聚焦在馬場內,然而這時,變故突生!
隻見好端端靠在薛燭懷中的少女,忽然墜下馬——
雙子第一時間站起身,可他們離得那麼遠,根本來不及趕過去。
“怎麼回事?!”有人驚呼。
圍觀眾人愕然睜大眼睛,不由心想:難道新情人不滿這個花心大蘿卜,終於要痛下死手了?
·
幾分鐘前。
瞥了眼場外越聚越多的閒人。
鬱姣後倚,抬頭盯著他線條漂亮的下顎和喉結,“你說,這群人要是知道我和你痛感共享、生死同命的話,會不會感到狂喜?”
薛燭低頭看她,“怎麼說?”
鬱姣眼睛彎彎:“終於有機會將無人能敵的薛社長拉下馬,換自己上位,難道不是件喜事嗎?可彆說你相信這群人忠心耿耿,分明各懷鬼胎呢。”
她嘟囔完,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唉,但誰能想到,薛社長竟如此之傻,會主動給自己製造軟肋呢?”
說完,軟肋本人興致盎然地盯著傻子薛社長。
“親愛的,放心。”薛燭八風不動地微笑,話音柔和低緩,卻如聖言一般篤定、不容置疑。
“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不會被拉下馬。
鬱姣眉梢微揚。
她昂著頭,雪白細膩的脖頸袒露,瑩亮的貓眼一眨不眨,紅唇勾起:“真的嗎?”
看她這幅咕嚕咕嚕冒壞水的模樣,薛燭喉結微微滾動,鬆開韁繩,撫上她的臉頰。
眼眸幽深,眼看就要偏頭吻上來。
然而,少女忽然主動湊上前,勾著他的脖頸,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緊接著,她一觸即離,趁他愣神時溜出他的懷抱,仰麵從馬上墜下——
薛燭瞳孔驟縮。
這馬不僅非常高大,而且還在高速飛馳,這樣掉下去不死即傷!
這一瞬間,他來不及思考。
望著少女平靜無波的眼眸,條件反射握住她的手,卻已來不及將她拉回馬上——
一聲悶哼。
伴隨著肉.體狠狠砸在地上的沉重悶響。
鬱姣彎唇,饒有興致地望著身下的男人,感受到他結實的雙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肢,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
——危急時刻,他以自己的身體為肉墊,護住了她。
當然,鬱姣不是傻子,不會以身犯險隻為試探男人的真心——在下墜的一瞬間,她就裝備好了從遊戲商城買的防禦道具,就算薛燭無動於衷,她也會毫發無損。
可他在那一刻慌亂了。
鬱姣伏在他身上,輕笑道:“薛社長,你看,話不要說得太滿,我這不就成功將你拉下馬了麼?”
薛燭神情不明,幽沉地看她。
鬱姣偏頭湊近,嗬氣如蘭地問:“在下墜的一瞬間,你心裡想的是因為痛感共享我死你也無法活?還是,依照你的身體強度即使充當肉墊,也不會受任何傷?”
看著他沉著的麵容、聽著他仍舊急促的心跳,鬱姣狀似吃驚道:
“啊,難道……在那個瞬間,你完全忘記了痛感共享這回事,隻想著救我?”
“……”
“看來我猜對了。”
她噗嗤一笑,細白的手指執叩了叩他的胸膛,“這種感覺很陌生吧,”
冰涼的大掌扣上她的手,他的喉結滾了滾。
鬱姣輕聲:“聽說過墜入愛河這個詞麼。”
他抿了抿唇,“我……”
她立即伸出一根手指,點上他的唇。
“辯解的話不用告訴我,留給你自欺欺人就夠了。”
他頓時啞口無言。
“……”
“姣姣,沒事吧?”
焦急而關切的聲音遠遠而來。
鬱姣抬頭,望向剛剛趕到的雙子,“沒事哦。”
說著,她將手一左一右放在兩人伸來的手掌上,借力站起身。
謝鎮野擰眉,將她翻來覆去地檢查,“有沒有傷到哪裡?”
鬱姣搖頭。
“沒有哦,多虧了薛社長,我毫發無損呢。”
聞言,謝宴川冷嗤一聲,“還不快感謝薛社長,讓你擁有瀕死的體驗。”
鬱姣不吱聲了,乖巧地看他。
謝宴川垂眸,抬手幫她摘下馬術頭盔,接著,狀似不經意地側身,擋在鬱姣身前,阻隔了薛燭沉沉望來的視線。
“晦氣。”
說完,他拍開他弟的手,“沒傷也被你弄傷了。”
簡直是不分敵我地攻擊。
謝鎮野:“……”
他無語地退開。
轉而對薛燭譏諷道:“薛社騎得好啊,請繼續保持,爭取以後摔斷自個的脊椎。”
薛燭恍若未聞,一條手臂支在屈起的膝蓋上,懶散地坐在地上。
目光卻是緊繃,定定看著不遠處少女,看她在兩人關切的包圍下怡然自若,一副裝乖的可愛樣。
這幅溫馨的畫麵刺眼極了。
“下課了。”
她看也不看他,對著雙子道:“走吧。”
三人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