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鐸那吐字獨特而音色優美的話音飄了出來:
“獨處的時候……可千萬彆因愛美而不停照鏡子哦。”
意有所指的話令鬱姣心中猛的一跳。
卻聽他兀自笑了笑,嗓音輕柔:“我怕你耽誤了下午的祭拜典禮。”
“……”
“那麼,待會見。”
哢。門關。
守在門外的浮生和若夢行了一禮。
頓了頓,鬱姣頭也不回,跟著指示燈穿過複雜的白色甬道,回到房間。
隻是這次她沒有遣退侍女,而是讓她們一起進來,侍候穿衣。
她赤身裸.體站在鏡子前,兩名侍女則將Ai管家不久前挑選出衣物整理好,細致地幫她穿上。鬱姣微微側頭——那幅遺照懸掛在正對大門的牆壁上。
毫無異樣。
浮生踮起腳,小心翼翼係緊旗袍的盤扣。
鬱姣垂眸看她。
不禁懷疑她那副緊閉的機械眼是如何準確找到小小的紐扣的。
另一邊的若夢則踩著板凳,為鬱姣梳發。
她們兩人都是十四五歲的樣子,還是孩子,也不知在這個波譎雲詭的世界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當浮生係到最後一粒紐扣時、在若夢將所有的發絲都攏到腦後時,鬱姣抬眸看向鏡子,長久地凝視——
隻見,她那白皙的脖頸上赫然有一圈不規則的黑色紋路,似掐痕。
又像項圈,來自某個未知存在的標記。
鬱姣眸光沉下。
…….除了她,沒人能看到這個。
包括原蒼、賀蘭鐸和浮生若夢。
──至少他們完全沒有表現出異樣。
她確定,他們沒有將目光停留在這處哪怕一秒。
隻有她能看到的標記……簡直像洋洋得意的示威。
鬱姣閉眼。
“好了,夫人。”
機械嘴緊閉的若夢不知從哪發聲道。
鬱姣睜眼。
浮生適時遞來一頂帽簷寬大垂墜著黑紗和珍珠的禮帽,她低聲提醒:
“夫人,今日賓客眾多、魚龍混雜,您不宜拋頭露麵。”
鬱姣眉梢微昂。
心說這未來世界不僅審美複古,就連價值觀也透著股裹腳布的味道。
隻是不知道這些條條框框是否僅僅是針對“教主夫人”這個身份。
她默然不語,溫順地戴上了“教主夫人”的帽子。
……
祭拜典禮
這是一個雪白而巨大的圓形場地,穹頂似乎高得沒有儘頭,依稀可以見頭頂那恢弘的浮雕,卻看不清雕的是什麼,因其蒙著層材質不明的朦朧的紗質。
像是從飛
機上俯瞰周邊的雲朵。
層層疊疊、恢詭譎怪、不可名狀。令人清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不明的白紗垂墜,不知從何而來的風令其微微搖晃。
就連寬大的紗也離地上的人很遠。
遙遠的吟唱在這方天地空靈地回蕩。
聖潔的白色中,唯有安置在圓心的那條棺槨是黑壓壓的顏色。
一些身著白色教袍的信眾圍繞著棺槨低聲禱告。還有一些穿梭在空曠的祭廳,接引著來來往往的賓客。
“那就是喻先生的夫人?”
有賓客低聲問。
同行者順著視線望去。
在跪得整整齊齊的白袍信徒間,那個黑色的身影格外醒目。
不僅因為她身著黑色,更是因她那裹在旗袍內的酮體綽約多姿,僅靠背影便是一抹驚鴻豔影,勾得人移不開視線。
“難怪當了那麼多年鰥夫、清心寡欲的喻先生會再娶續弦。”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都懂都懂”的笑容。
正當兩人要進一步遐想時,一聲冷若冰霜的“讓開”堵住了他們的話頭。
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兩名高大的保鏢毫不留情地將兩人從中間分隔開來,下一刻,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雷厲風行地穿過兩人,頭也不回地朝中心的棺槨走去。
望著女人身著一身黑西裝的背影,說閒話的兩人臉登時綠了。
“喻冰辭!”
──當著妹妹的麵嘴人家哥哥也太尷尬了。
難怪這麼寬的路,她偏要走兩人中間,絕對是在替哥哥出惡氣。
可是……大家不是都說這兄妹倆關係很惡劣麼?
兩人無暇多想,看她沒有追究的意思,夾著尾巴就想跑路,忽然,一道影子截住了去路。
影子之上是兩隻精密的機械軲轆,再往上便是踩在踏板上的定製手工皮鞋,以及包裹在西褲內的兩條修長的腿。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支著額角,似笑非笑地望來。
“聶、聶先生……”
兩人不約而同咽了口唾沫。
儘管男人坐著輪椅,海拔低兩人不少,但他周身的氣勢以及象征的身份卻令兩人瑟瑟發抖,宛如即將被碾死在他皮鞋下的螻蟻。
“在亡者的葬禮上說這些不合適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如冥河邊亡者彈奏的豎琴。
“對、對不起!!”
嚼舌根的兩人幾乎絕望。
──雖說聶先生是喻冰辭的合法丈夫,但聽說他和大舅子關係也是勢同水火啊,為什麼要替他出氣啊!?
在此刻斷絕職業生涯的兩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聶先生為什麼會不悅。
—
“你好。”
一聲冷淡的問候自身後響起。
鬱姣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轉身看向來者。
一身黑色西服西褲的女人摘下墨鏡,灰藍的雙眸
略帶審視地直射而來。
她長發皆用發膠固定在腦後,
露出的臉部輪廓帶著幾分淩厲,
眉心和兩頰上有淺淺的折痕,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長相和喻風和有三分相似。
“喻冰辭。”
她颯然伸出手掌,補充道:“喻風和同母異父的妹妹。”
在鬱姣打量喻冰辭時,喻冰辭也在打量她。
這位新嫂子身著一襲剪裁合身的旗袍──喻冰辭眼中劃過譏誚:是她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的癖好──但即使是抱有偏見的喻冰,也不得不承認小嫂子穿起來好看極了。
讓同為女性、不喜打扮的自己也感到賞心悅目。
無袖高開叉旗袍、包裹小臂的黑手套、黑絨披肩、低跟黑短靴。
襯得露在外麵的幾段肌膚如雪玉一般,絲毫不輸祭廳這聖潔的白色,甚至因健康的冷粉色皮膚光澤而更勝一籌,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隻可惜她帶著遮掩麵容的薄紗禮帽,隻能從朦朧間窺見一絲稠麗,誘人探尋。
美人伸出手,被黑紗手套包裹的五指纖長,輕輕握住喻冰辭的手。
“你好,我是鬱姣。”
嗓音也是清冷而綿柔,惹人喜歡,更彆說她半藏在黑紗後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方的笑容。
喻冰辭對這位小她不少歲的嫂嫂辭好感倍增。
鬱姣微笑。
──在此前,她已通過各種渠道探聽到這位夫妹的種種。
在聽說她和喻風和不和時,鬱姣便想: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勢必要嘗試接近的。
兩人正欲交談,忽聽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
“冰辭,這就是我們的小嫂嫂嗎?”
聞聲,喻冰辭極輕的嘖了聲,冷淡回頭。
鬱姣也抬眼望去,隻見一個坐在機械輪椅上的男人款款而來。
不得不說,那的確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銀灰發色,紫羅蘭色眼眸,五官深邃,寬肩撐起西服,渾身都散發著成熟男性的荷爾蒙,坐在輪椅上也無損他的俊美,甚至更添一絲從容和睥睨。
“你好,小嫂嫂,”
嗓音分明低沉渾厚,卻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一下又一下撓著人的耳蝸。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手背上青筋橫亙,蜿蜒著沒入袖口,莫名色氣。
“聶鴻深。”
他這邊剛自我介紹完,鬱姣便聽係統提示音響起。
【四位攻略對象均已登場】
鬱姣一頓,心中古怪:最後一個登場的攻略對象就是這個聶鴻深?喻冰辭的丈夫??她的妹夫???
鬱姣那被原蒼不羈言論鍛煉過的倫理觀也不免受到了一絲衝擊。
然而,下一刻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請您回答下列問題:】
【1、您的情夫是____】
【2、您孩子的父親是____】
【3、您不可告人的秘密是____】
【4、您被誰利用了____】
【5、■■**你遺忘了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