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魔鬼的祭品25(1 / 2)

……金絲雀?

瞥了眼腳腕上的金色鎖鏈,鬱姣倒是沒有太擔心,畢竟這家夥此前說過不會殺她。

——但可能會讓她生不如死。

那把名為[穹窿地心]的金權杖正抵著她下巴,冰冷堅硬。正如他這個人。

高高在上地端坐於高座,蒼白的手握著權杖,像握著一把決定生死榮辱的王劍,沉黑的眸子如幾千光年外的星辰,冷峻睥睨。

“直說吧,”

鬱姣冷淡的神色中帶著不耐,直截了當:“你想怎麼折磨我。”

她全身都濕透了,沒了金飾的裝點,輕薄的祭服嚴絲合縫地貼著肌膚,勾勒婉約的線條、透出淺淡的肉色,宛如一幅仙露明珠的水墨。

——可惜藏家不識貨。

“折磨你?”

喻風和漫不經心地重複道,好似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

片時,他唇畔勾起,“怎麼會。”

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浮現的笑容,就像沉寂的潭水被打破平靜、猛然揚起的渾濁。是很突兀的。

像菜鳥雕塑家的第一件人像作品,飽含心血的恐怖穀效應。

冰冷的權杖頂端順著鬱姣的脖頸緩緩下移,像一場居高臨下的愛撫。

稱得上曖昧的舉動,話語卻是冷峭: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權杖輕蔑地點了點鬱姣的胸口。

“你不會以為自己是什麼令人心馳神往、無法自拔的癮吧?”

那雙形似鳳尾絲蘭的黑眸中的鄙薄猶如令人無所遁形的射燈,“以為誰都想跟你沾上關係麼。”

“……”

不是。天知道鬱姣可真沒這麼想過。

她感到一陣荒謬的無語:你喻風和不一直一副要折磨我的架勢麼。現在這瞧不起人的宣言又是在搞什麼?

喻風和冷哼:“未免想得太多了。”

鬱姣:“?”你才是‘未免想得太多了’的那個吧。

說話這樣毫不客氣的他,不還是做著和他口中的沒什麼兩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像一條甩不掉的狗。

鬱姣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

看這家夥硬撅撅的模樣,顯然是講不通道理的。她懨懨垂下眼睛,傳遞出“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的消極態度。

“……”

濕透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寒氣越發滲入,鬱姣有點冷,不由顫抖了一下。

因喻風和還拿著權杖對鬱姣指指點點,那輕柔的力道仿佛也通過這個媒介傳導給了他。

祂驟然一頓。

遠超凡人的目力將所有細節定格、放大。他猝不及防、被動地看著她。

麵色皓白,嘴唇血色慘淡,黑壓壓的睫羽垂下,和長發一樣被水濡濕成一縷一縷的。整個人好似一件上了釉的黑白瓷器,脆弱沉抑。

“……”

像是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

心口不一,喻風和心虛似的猛然收回手。

仍舊麵色冷硬,神情不屑,冷哼道:“你又開始了。”

他一副‘絕不讓你詭計得逞’的樣子,催動翻湧的黑氣卷向鬱姣。眨眼間,她身上的水汽消失得一乾二淨,白色的祭服又恢複了聖潔。

鬱姣渾身清爽。

且不論這人的出發點是什麼,她的確舒服許多。

還沒來得及給他好臉色,隻聽一聲冷哼:“你以為我會像那三個色眯眯的蠢貨一樣麼。”

清風高節的喻風和一攏袖子,痛斥道:“況且,那三個下賤的家夥也並不是真心對你,他們隻是饞你的身子。”

“……”

得,又開始了。

金權杖憑空懸浮而起,懟在鬱姣的眼皮上。

“賀蘭鐸喜歡的隻是你這雙和皎紅月相似的眼睛。被你注視時,他懷念的是十多年前的時光。”

隨著喻風和冷冷的話音,金權杖在鬱姣身上各處點了點。

“他喜歡看著你用這副和皎紅月相似的皮囊做出皎紅月不會做的事情,以滿足他那下賤的快感。這種人麵禽獸最容易翻臉無情,你最好彆指望他。”

“……”

“你也彆被原蒼現如今的苦情模樣蒙蔽了,以為他就多麼喜歡你。”

金權杖唰的上移,直指鬱姣的眉心。

“他至多拿你當皎紅月意誌的延續。充其量算一個難得的載體。當你和他的大義衝突時,你看他會放棄哪一個。”

“……”

“聶鴻深就更不要臉了。他壓根不喜歡你,你在他眼中連贗品都不算。”

金權杖在鬱姣的身上劃了個叉,喻風和掀起唇角:

“你不會真信了他那包容且深情的偽裝吧?彆傻了,你隻是一個被他利用來和我作對的工具罷了。不離他遠點,小心成為權力爭鬥的犧牲品。”

喻風和一邊操縱著金權杖指指點點,一邊用戳心窩子的話解說。

他本人的雙手則攏在寬大的袖中,看起來宛如建在高山之巔的檀木神龕——似是連間接觸碰她都萬般嫌棄。

他的話沒對鬱姣造成任何情緒波動,她心下冷靜地思索:喻風和對這三人實在很了解。不得不承認,他的分析和預測基本正確。

這三人一個比一個卑鄙不假,可他喻風和又是什麼好東西?

鬱姣很是看不慣他自詡清高的樣子。

她忽而握住那根不住晃動金色權杖、打斷了他的拉踩。

盈灰的眼眸眯起,敷衍地順著他的話道:“是是是,他們喜歡的都是皎紅月而非我,皎紅月是天上明月,我就是地上的魚目。”

柔軟的話語似自輕自賤,也在醞釀著下套。

“畢竟……”她倏忽一笑,話音一轉:“就連滿腹經綸、德才兼備的喻家長子都為了皎紅月放棄家族事業,一個無神論者轉投天啟教團。還真是癡情啊。”

她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的臉,試圖從中找出一絲

波動。

喻風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耳畔的碎發無風自動。

見狀,鬱姣不怕死地拉了拉權杖,麵上含笑、動作輕柔,像是一個親昵的玩笑。

淩厲的破空聲起。

權杖頂端忽而變形,好似被無形的卷筆刀削得極尖。

轉眼之間,那泛著金色冷光的尖端猛然刺來,堪堪停在鬱姣細嫩的脖頸處,仿佛她微微加重呼吸就會血濺當場。

透過筆直的金權杖,鬱姣的視線對上那雙幽寂沉穆的黑瞳。譏諷、鄙夷、厭惡、壓抑和一些複雜難辨的情緒一齊傳遞而來。

“……()”

……——

——

;?[(()”

她嗓音清甜輕悠,話音落下時,手上卻猛然用力、指甲深深陷入柔嫩的傷痕。

果不其然,喻風和的脖頸上亦是出現了相同的傷痕。

儘管瞬間便會愈合,但因為鬱姣在這邊反複摳挖傷口,他那傷口宛如卡頓的電子畫麵般,時而出現時而隱去。

——祂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了。微弱得令人感到屈辱。

他眯起幽邃的黑眸。

下一瞬,金色牢籠延伸出幾條鎖鏈,簌簌地束縛住鬱姣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殘行為。

她被限製了行動,白皙脖頸上的傷痕宛如一朵糜爛的石榴,卻還在笑。

那刺目的血色令祂想起一雙同樣糜爛豔麗的紅眸。

他掀起眼皮,與麵前這雙盈灰的眼瞳對視。

“你以為這樣會對我造成什麼傷害麼?”

嗓音平平,似是在挖苦她的天

() 真弱小和可憐。

鬱姣歪歪頭,猜測道:“應該就像給大象撓癢癢吧?”

“但是,”她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擴大,“隻要以足夠快的速度貫穿我的心臟,哪怕是你,也來不及自愈吧?”

“……”

空寂的黑暗中,唯有兩人被耀耀金光照亮,下方的水波以兩人為中心,幽幽滌蕩開來。

高座之上,喻風和周身出現了幾道遊魚似的黑氣。繁複的衣袍和發絲一齊浮動,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鬱姣。

鬱姣回以盈盈一笑。

她現在很開心,總算找到了辦法能壓製這討厭的死鬼了。雖然不知緣由、且是以她的生命為代價,但無所謂。

她已經有些厭煩了在這見鬼的遊戲中以命搏命,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

喻風和垂下眼簾,攏了攏袖子,淡淡道:“你或許不清楚,我,最不喜歡被人威脅了。”

話音落下時,竟附著來自深淵般的嘶吼鳴動。

黑氣裹挾著尖利的權杖,驟然飛來、對準鬱姣。

“我改變主意了。”

喻風和抬眸,眸中翻湧著暗光。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