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你,或許的確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淩厲的破空聲。
尖銳的金刺宛如切開蛋糕一般,劃破鬱姣白色的祭服,劃出一點的豔紅的血色。
喻風和黑色的衣袍亦是在同樣的位置暈開一抹深色。
他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抬起,黑色的長指甲對準鬱姣。遮掩在耳畔的碎發如海浪般越發劇烈地騰湧,像是有什麼即將破水而出的匿伏暗物。
他漫不經心,如指揮音樂般輕點——
金刺從鬱姣胸口直直劃到腹部。
傷口並不深,隻是看起來可怖,他顯然收著力道,像逗弄老鼠似的帶著高高在上的戲謔。
鬱姣神色始終淡淡。
明明雙手被金鏈高高束起,脖頸和身體上的傷痕駭人,卻絲毫沒有被羞辱感,也不顯得多麼弱勢。
血液順著起伏的酮體滑落,嫣紅和皓白碰撞出淒厲的哀豔感。
她低垂著眼,竟帶著股聖潔的意味,受苦受難的女神像。
染血的衣衫搖搖欲墜,袒露大片肌膚和血痕。白衣和皮肉裂開時,像破繭。
她抬起清寒的灰眸:“你是這個名為《神明的乙女遊戲》中,所謂的神明吧。”
終於,輕薄破碎的衣衫不堪負重,徹底撕裂、緩緩滑落。她帶著血淋淋的傷痕和寒涼透骨的目光,幾近赤.裸地展現在祂麵前。
“……”
不知是一針見血的話語還是動心駭目的畫麵,令祂的動作和心緒煞然停頓。
“……”
鬱姣彎唇一笑。
藏在衣物間的五行串珠兀自亮起,金色的那顆破碎湮滅。
趁麵前人怔忪的功夫,鬱姣指尖微動,束縛著她雙手、腳腕的金鏈連同金籠、權杖宛如被燒
化的金水,
縷縷流淌彙集於她手中。
失去金籠的支撐,
鬱姣從半空落下,她借勢躍起,帶著破碎飛揚的衣衫和血珠,徑直撲向對麵端坐在高座的男人。
兩人本就相距咫尺,這一下,距離更是在瞬息間縮短。
眼看她即將得逞。
未曾料到的變故令喻風和瞳孔驟縮,下意識便要撕碎這不知死活的女人。下一刻,生生止住了殺意——若是不小心弄死她,就不好辦了。
就是這猶疑的瞬間,幾縷金色出其不備,似蛇一般纏繞而來,竟化作手銬桎梏住他雙手。
鬱姣眯眼一笑。
恰從半空跌入他懷中。
似墜落的星火,又似索人性命的妖鬼。
幾近□□、身軀染血的女人伏在祂的身上,宛如豔鬼般勾著唇、遽然舉起手。聚集的耀金形成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淩厲地揮下——
——自她剛進入這方奇怪的空間,就在朦朧間意識到:她得到了片刻操縱耀金的能力。
忍耐到此刻,終於逆轉局勢、一擊即勝。
鋒利的刀刃光華奪目地刺入祂的胸膛。
“……”
感受到不可抗的阻力,鬱姣挑眉。
隻見,匕首沒入了一個尖端便無法再往下了。
不意外。
無所謂。
鬱姣拔出匕首,再次迅猛揮下,啪啪三下。
黑紅的血液濺射。
——插一個血洞回本,多插兩個都是賺。
喻風和沉了臉,金色手銬瞬間崩裂。
蒼白的手甫一獲得自由便梏住鬱姣的脖頸。她脫力,匕首砸入水中。
“你在找死。”
他咬牙道,惡狠狠得像是要從鬱姣身上啃下一塊肉。蒼白的大掌收緊,但顯然還壓著力道,沒置她於死地。
“怎麼會,”
鬱姣故作無辜地眨眨眼,在他的桎梏中,從嗓子眼擠出甜甜蜜蜜的話音:“我隻是想幫我們試驗一下,看這共感是雙向還是單向的。”
“……”
她乖乖巧巧地一笑,垂眸瞥了眼自己光潔白皙的左胸。
“根據實驗結果來看,可以得出結論,是單向的呢。”
“…………”
“你彆以為,我不敢動手。”
喻風和緩緩道。掐著她的脖子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昂起頭,視野被那張冷厲陰沉的麵容占據。
濃黑英氣的眉毛微挑,“哪怕對你造成的傷害會反噬在我自己的身上,但你以為,一介凡人之軀能跟我抗衡麼?”
扼著鬱姣脖頸的手微動,大拇指仿若憐惜地摩挲她下顎細嫩的皮膚。
他勾起黯淡泛紫的薄唇,吐露殘忍的威脅:“讓你痛不欲生的辦法多的是。”
被她一激,祂的神情生動多了,人氣十足,活像吃了不計其數的變態反派,融會貫通了。
鬱姣伏在他懷中,被掐著命
脈還噗嗤笑出聲,眉眼彎彎像在情人懷中撒嬌的嬌俏少女,“彆那麼生氣嘛。”
因為缺氧,她麵上升起酡紅,宛如被酒精澆灌一般醉人醉己。口中斷斷續續地說著似真似假的甜蜜話語:“我當然相信老公的雷霆手段啦。”
喻風和麵無表情。
“少說惡心的話。”
“好吧。”
鬱姣狀似委屈地癟癟嘴。
指尖微動,水中的匕首再度軟化,金線如蛇一般遊走而上,順著喻風和的褲腿蜿蜒鑽入。像討好的小動物。
他皺眉,冷斥:“彆做小動作。”
“不讓做小動作?”
鬱姣眼睫微闔,盈灰的眼瞳蒙著一層水霧,顯得很是狡黠,“那大動作總可以吧?”
話音落下,靈巧的手乍然向喻風和摸索而去,打了個他措手不及。
“……”
好不容易有了一絲人氣的麵容再次變得空白。就連扼著她脖頸的大掌都在震駭之下,放鬆了力道。
鬱姣深吸一口氣,感覺體力逐漸回籠。
裝乖賣巧的神色猝爾消散褪去,她惡狠狠地呲牙一笑。
——跟他掐她脖子一樣,她投桃報李,使出最大力氣掐了回去。
“…………”
隻可惜神明的身體強度不是她能撼動的。
鬱姣遺憾地捏了捏,發現的確完好無損。
“……你!?”
那雙冷厲的黑瞳微微睜大。
宕機的大腦終於啟動成功。
“寡廉鮮恥!”
喻風和震怒之下,大手一揮。隨即,鬱姣飛了出去,感到熟悉的眩暈襲來,心知這是要被他踢出房間了。
她反應迅速,電光火石之間,給喻風和拋去一個飛吻,飛速道:
“老公你真是個貞潔烈夫,那就讓我為你的守節之路助一臂之力吧。”
諧戲的話音聽起來陰陽怪氣。
不待喻風和反應過來,她已然消失在此方空間。
“…………”
“……”
曠寂的黑暗內,唯有祂一人。
感受到胯間詭異的冰涼,喻風和那張本就冷硬青白的死人臉越發鐵青。
——鬱姣方才聲東擊西,趁他不備暗中操縱耀金鑽進他的衣袍,弄出了個……貞.操.褲。
“……”
在漫長的歲月中,祂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殺意更為怒濤激湧的情緒。
根據‘喻風和’一覽無餘的閱曆和意識,祂知道,其名為——羞惱。
哢嚓、哢嚓。
那私密的金飾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徹底灰飛煙滅。
喻風和捏緊拳頭,咬著牙一字一頓:
“鬱、姣。”
被怒火浸透的話音宛如火山噴發、山穹崩塌似的轟然巨響。
可祂不知道的是,在人類世界的規律中,毀滅之後,該有新的東西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