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長指扣在頸部,溢散出的陰涼寒氣,就像一圈掌控意味十足的銬鎖,他的暗示昭然若揭。衛厄的臉冷了下來,一肩撞開主神的手,徑自向前走--若不是"詭監工"就在前頭,衛厄早給他一刀了。
主神的手被撞開,他卻不惱火,隻在衛厄擦肩走過時,似有所指地惡劣低語:"你會求我的。"
衛厄唇瓣微張,給他還了個:求你爹。
主神勾衛厄一縷頭發,任由他毫不猶豫地走掉。
周圍來來往往的詭礦奴、詭監工,則像是沒一個到主神似的。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懵了:
【?????見詭了嗎?這血衣服的到底是誰,怎麼那麼多個詭怪,愣是一個都沒到他。詭不到的人?】
【用了特殊道具?】
【他被衛厄砸進詭礦奴堆裡時,我就注意到了!當時他人是直接沒了、沒了啊!】
【我有個可怕的猜測他會不會、真不是玩家,是副本角色】
"副本角色"的一條彈幕一出,直播間立刻爭執做一團。
血袍詭豔的主神與其他玩家截然不同。
起初也不是沒人猜測,他是不是劇情裡協助玩家一方的劇情人物。這猜測剛出不到兩秒,衛厄和這位就當眾打了起來,那熟悉得勁頭根本不像是剛見麵的樣子。
但隨著副本推進,血袍囍服的怪異感越來越重。
不少人在提及"他"時,都有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再想到玩家進副本,要拿身份卡。
莫不是,衛厄拿的"人牲"身份卡比較特殊,和囍服的副本劇情角色,有什麼特彆聯係?雖然其他直播間沒這個角色,但衛厄是鎖定的【血供品】,他觸發特殊劇情也理所當然。
彈幕猜得起飛,卻始終沒有人聯想到"香火閩南"中的神郎官。
一個是因為"香火閩南"副本裡,神郎官降臨的時候,直播間不是出了難以察覺的模糊扭曲,就是畫麵乾脆黑掉了。另一個,卻是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一個副本的恐怖詭神出現在另一個副本的情況!
副本結束了,那一切,不就應該跟著結束了嗎?
囍服的長發男子詭幽幽立在一邊,沒過來與玩家彙合,也沒詭怪搭睬。解元真等人同樣察覺到幾分異常,當下卻不是問的時機,得到"詭監工"的一次警告後,眾人隻覺得身體憑空沉重了幾分,有種無形的規則壓著人的脊梁骨往前彎--明明背上是空的,卻跟壓了塊巨大的礦石一樣。
礦鎬釘釘在四周回響。
衛厄往自己的麵板瞥了一眼。
不出意料,像"香火閩南"副本的幾次關卡一樣,絕大部分被認定"礦奴砂丁"不可能擁有的道具都處於灰色禁用狀態--護撒刀大概因為是本身就出自滇南,這次碰巧沒有被封回去。
但略微出人意料的是,他拿到的身份卡,不是預想中的"礦奴",
而是一個沒見過的東西——
【血銀硐"鑲頭":"衛厄】
衛厄的身份卡信息顯示在直播間的時候,直播間靜了一刹。
四星副本滇南山王所有玩家拿到的身份卡,齊整地排列在右側的信息欄裡。
在解元真、陳程、唐秦等人清一色的"礦奴"裡,衛厄這個與眾不同的"鑲頭"格外顯眼。
直播間彈幕一頭霧水,九成九點九的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眼見其他人都硬著頭皮咬牙去背了礦石,寄予厚望的衛厄卻拿到了這麼個讓人不知所以然的身份卡,不由得分外焦心。
【這是什麼啊這是,"鑲頭",鑲嵌東西的?大礦硐的,鑲嵌啥啊】
【我在礦企上班,沒聽說過還有什麼活叫這個】
【鑲頭既然是個"頭兒",那應該是個好身份吧?】
直播間彈幕焦急萬分地胡亂猜測時,終於有彈幕地著急忙慌地打出道:
【是礦硐裡的鑲夫!問了以前在滇南老礦當礦頭的外祖,"鑲頭"鑲的礦硐裡嵌在牆上的木頭,每個礦硐隻招一個,要負責整個礦硐土鬆的時候就得鋪鑲木,硐悶就得知道怎麼設風櫃。】
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猜測這是個好身份的觀眾臉色驟然一變。
誠然,這個身份卡表麵,不用像其他玩家一樣,去扛沉重的礦石。可怎麼鋪礦硐的"鑲木"、怎麼設風櫃,這種任務一聽,就不是現代普通年輕人知道的事兒。而這副本裡的規則任務,一但犯錯沒完成好那可是要死人的!
更重要的是,衛厄他知道"鑲頭"是做什麼的嗎?
這種古滇南的礦業行話,衛厄懂嗎?
【血銀硐"鑲頭":衛厄】
【剩餘陽壽:312天】
【身份技能:識鬆謊、安龍排水【待解鎖】】
【身份天賦:觀土察風【待解鎖】】
【評價:礦硐裡有嚴格的分工,"你"對整個礦硐了如指掌,請儘快到達你的位置。否則當心監工的鞭子!】
特殊身份麵板刷出,麵對完全不了解的"鑲頭",衛厄視線也略微沉了沉。
他的視線在身份技能和天賦上一掃,能夠感覺到背後主神黏冷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遊弋--那視線浸染惡意,衛厄再清楚不過,但凡他被"詭監工"盯上警告三次,主神絕對乾得出不計代價耗費力量,頂替"詭監工"將他帶上刑鞭台的事來。
或者說,他正等著。
等著有機會親手懲罰資深者的頭號反叛者。
那就等吧。衛厄冷冷地著麵板。
"那邊的--"詭監工抬起掛著人肉的鞭子,往衛厄這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