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觀眾的心驟然一跳。
沒人覺得起來就像是在城市裡長大的衛厄,會知道古滇銅礦的分工。"詭監工"粗魯的嗓音在礦硐裡響起時,其他玩家已經開始費力搬動礦石,衛厄還站在原地,明顯是在研究自己拿到的身份卡。
詭監工鞭子一抬,眾人立刻為他牢牢捏了一把汗。
【恭喜玩家--】
陰寒的係統提示音剛剛響起到一半,就戛然截斷。
--"詭監工"的警告還完全出來,衛厄就已經打地麵挑起根扁平的木頭,單手拖著,麵無表情地往對麵的礦硐邊沿走。
"詭監工"抬起的生滿倒掛鐵棘的鞭子不得不又遺憾地放了下去。
後背黏冷的視線似乎同樣格外失望。
礦硐四麵畢剝畢剝燒著的火把照著銀發青年的身形,深青近黑的滇苗臘染布衣在腰間收束。主神緩慢順著衛厄的頸子往下審視,他似乎能無視衛厄身上的布料,直接一寸寸在青年的肌膚上遊弋。
他一向對螻蟻長什麼樣毫不在意。
進了他的獵食場的,全都會在副本裡恐懼到極致,最後精神崩潰成他的食物。
唯獨衛厄這個低維來的叛逃者,他親手一寸寸由裡到外的檢查過。
當時他純粹是借"神郎官"搜查到低維遊戲的規則漏洞,借此尋找碾碎螻蟻的機會。如今突然再次閃過,當時囍轎裡青年在他身前強壓怒火,蒙眼忍耐的樣子生出一種異乎尋常的美味。
濕冷的視線有若實質在肌膚上遊弋,衛厄甚至感覺那種被毒蛇緊貼遊過的實感。
不僅是主神想起了某些事。
一些竭力遺忘的記憶同時掠過衛厄的腦海。
狹窄的花轎裡,纏繞過雙腕腳踝的黑霧,背後壓迫感極強的詭物,強行壓進的冰冷指節刹那,衛厄的唇線猛然繃緊。
似乎是察覺衛厄也想到某些事,主神的視線越發放肆。
衛厄深吸一口氣,額頭青筋微起,手裡一個用力,直接將"木頭"重重按進礦硐牆壁的空缺處。
【叮--咚!恭喜幸運的玩家"血供品",當前鑲木欠缺數1/20】
"木頭"剛一按進去,係統提示音就在耳邊響起。
衛厄確實沒聽說過什麼是"鑲頭",但他大學物理力學得不錯。礦硐、礦道的牆壁如果土質疏鬆,肯定是要有東西支撐的。否則礦采到一半,坑道就塌了,埋人事小,坑道塌了還要從頭挖起,對一心想要金銀的土司來說肯定是浪費時間。
任務描述裡,"鑲頭"身份卡的技能描述,就有"識鬆謊"。
鬆謊,說的就是土質的緊實度。
衛厄冒險這麼一試,驗證了猜測,但就在他講"木頭"按到礦硐牆的排木空缺處時,一股陰涼寒氣陡然從掌心向上躥起。
衛厄往手下去--
隻見他手裡的按著的,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人形,手掌按到的地方,就像某種又乾又癟的乾枯臘肉。
--原本起來隻是根平平無奇的木頭的"鑲木"實際上是一個手長腳長,皮包骨頭的"蘆柴棒"。弓著身,被牢牢嵌在硐土中。近乎赤||裸的人形隻有腰間一塊破布,成排的肋骨嶙峋往外凸。
再向硐壁四周去,一根根壓在牆麵的"鑲木"赫然化成一個個乾癟的人形。
當衛厄來時,那些人形忽然睜眼,乾癟的臉上黑洞洞的嘴巴猛地張開,發出出聲的哀嚎。係統提示音驟然響起:
【恭喜幸運的玩家"血供品",您遭遇詭屍群體攻擊!當前玩家意誌--】
"當前玩家意誌"後的係統播報再次卡住
第二根人形鑲木已經被衛厄按在了硐牆上。
【當前玩家意誌扣除故障】係統提示音卡了一下才響起一一衛厄的麵板上,意誌一樣赫然是奇怪的"???"
無法讀取,無法估算。
沒理會係統的播報音裡,衛厄掃向血銀硐裡的其他人。
他拿到的"木頭"是死屍,那充當"礦奴砂丁"背礦石的其他人又會遇到什麼?
強製扮演角色類的關卡裡,玩家的道具、能力受到限製,沒有破關把握前,不能貿然違反人設。礦硐裡的另一邊,眼下,背著礦石的眾人,詭異地沉重粗喘。
哪怕礦石沉重,高鶴他們的脊背彎曲程度還是非常不正常。雙肩下塌,頸椎前凸。
在解元真等人放下礦石時,衛厄的眼瞳微微一冷--
他們轉身時,一具具慘白的人形掛在他們背上。
人背石,石掛屍。
玩家如果在血銀硐待的時間過長,背上的屍體就會越來越多,直到將玩家的脊椎徹底壓垮,變成和礦硐裡的詭礦奴一模一樣。
解元真那邊似乎也已經發現了這點,衛厄掃來時,他隱蔽地朝他打了個手勢,似乎想告訴他切我。解元真的手勢打得隱秘,血銀硐的詭異規則似乎放大了"詭監工"的監工能力。
"不準串通暗哨!"
詭監工的喝令暴然響起。
【恭喜玩家獲得"詭監工"警告兩次!當前警告2/3】
衛厄收回視線,拎起地麵的人形鑲木,將它們粗暴地往牆麵按。就在他一連按到第十根"人鑲"時,硐牆昏暗的凹槽裡有幾行凹凸不行的刀刻。
--供祀爨僰庇礦龍神
"爨僰庇礦龍神"幾個字被血淋淋地塗抹掉,換成了猩紅刺目的供奉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