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衛神現在情況怎麼樣了。”</p>
“說來慚愧，這次副本我們隊也進副本了，但衛神他們在血銀硐的時候，我們隊在爬山；衛神他們在骨燒鎮的時候，我們在爬山；衛神他們在渡黑江的時候，我們還在爬山；衛神和寸家幫進入爨僰山灶的時候，我們隊……啊不，我們隊這次沒在爬山，在逃命。”</p>
發言的那人明顯也是控製局的專員，這次進副本打得格外狼狽。</p>
他們前頭其實還好，順利從人牲峽裡出來了。</p>
但是後頭沒進礦硐，而是選擇比較穩妥也比較耗力氣的辦法，直接翻山。結果雖然在路上遇到了寸家幫，雙方卻沒有任何交集。隊長還為了穩妥起見，還特地避開了馬幫。後麵山王三震……不，兩震，就險些將整個隊伍折在大山裡。</p>
發帖的專員在帖子後邊留了一段話：</p>
“要說這次什麼對我觸動最大，就是衛神和寸家幫的關係。”</p>
“以前我通關一個一星副本的時候，一個老風水先生幫了我。我為了通關，把老風水先生丟在詭怪會出現的地點了。我安慰自己說就是副本角色，我不算計利用沒辦法通關，現實裡的人死得更多。”</p>
“但這次，衛神的通關簡直是給我一記當頭棒喝。”</p>
“哪怕老風水先生不可能轉化成擋境神，我也還是很愧疚。”</p>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將老風水先生當作普通npc。”</p>
“我永遠欠那座破廟裡給我一柱救命香的老先生一條命。”</p>
專員發完最後一句話，似乎就下線執行任務或者去醫療處了。隻留下網上的人議論紛紛。不少玩家深思起來，一些人覺得“滇南山王”的副本成功不能複刻，現實通關還是要放在第一位。但是從詭話副本開啟以來，三星以上的副本，不論玩家通關得再努力，再快，除了衛厄，沒一個得到過【甲上】級彆的評分。</p>
而衛厄這兩次副本通關，都有一個共性——在副本裡，他似乎從來沒將那些角色當做單純的npc來對待。</p>
線上線下議論紛紛的時候，控製局與官方人手在滇南一麵組織群眾返回，一麵分撥人力，返回總基地，對出副本的專員進行治療照顧。</p>
滇南山王副本玩家折損率過高，出來的也都負傷嚴重。其中最嚴重的，莫過於衛厄這個通關主力。但在基地後勤處的醫療部火急火燎地趕到衛厄的宿舍時，衛厄竟然拒絕了後勤處的醫療照顧。</p>
以“婆婆媽媽”和“苦口婆心”著稱的基地後勤部部長一聽這消息，心說這哪成？身體的事，哪裡能讓副本大功臣這麼任性。當即十萬火急地趕了過來。準備跟唐僧念經似的，將衛厄勸去醫療處。</p>
結果，一過來，就到銀發青年冷淡地坐在沙發上，</p>
像是剛洗過澡，一頭銀發還在往下滴著水。</p>
水珠落在肩頸處，騰著淡淡的熱氣。</p>
起來狀態居然是真的還不錯。</p>
後勤部部長聽說過，詭話係統結算裡，有治愈獎勵。見衛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以為是係統治療了他的傷勢。於是核心一隊十個人，竟然是副本裡傷勢最重的衛厄自個待在房間裡，其餘人都整整齊齊躺在病房裡。</p>
陳程百思不得其解：“憑什麼啊，就詭話係統那德行，獎勵的治愈再怎麼強，也不可能把傷勢全給抹了。衛隊長那人一就不是會老老實實養傷。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待宿舍，得逮過來跟我們一起躺醫療部，一天測百回體溫才對。”</p>
其他人：“…………”</p>
基地的後勤部向來負責，負責得有點過頭。</p>
醫療部的人天天百趟地關照就算了，還有後勤部部長隔三差五過來盯著。誰要是沒好好躺著養傷，誰就得挨他的婆媽念叨。</p>
解元真陳程他們在副本裡折了不少陽壽生機，過黑江索橋的時候，又被血蝙蝠襲擊各自負傷。最終山王和巴蛇搏鬥，十五猛山崩地裂裡，還被岩石亂流衝砸了一下。眼下連解元真在內，都在醫務室包成了半個粽子。</p>
動彈不得，天天睜眼就是雪白雪白的醫療牆，摸下手機都要被醫務員緊張兮兮地擔心輻射影響傷勢。</p>
眾人：“…………”</p>
也難怪陳程天天嚷著該把衛厄衛隊長逮過來一起“養傷”了。</p>
這份福氣，簡直能讓專員聞風喪膽。</p>
“解副隊解副隊，”陳程攛掇著解元真，“道士你不是最經常說，傷勢分內傷外傷，衛隊長那人一就不知攢了多少病灶在。表麵著好了，內傷說不定還得養著呢。九成的副本都是他扛著，你不讓醫療部把他喊過來落實下？”</p>
解元真半邊胳膊吊在脖子上，正在文件，聞言露出有些遲疑的神色。</p>
陳程還要再接再厲。</p>
唐秦冷颼颼地：“衛隊讓我轉告你，你再差遣人天天去亂送補品，他就讓後勤部把那些東西給你全灌下去。”</p>
唐秦一句話一處，其他正在趁醫護員不在，偷玩手機的隊員齊刷刷轉過頭來。</p>
頓了頓，唐秦瞟著衛厄一字不說，發過來的照片，忍不住又槽道：“你知道紅參是滋陰補氣的嗎，逮著哪個貴就送哪個。送之前能不能好歹搜一下，見個參字就亂買亂塞，虧你腦袋現在還在脖子上。”</p>
醫療部裡，高鶴許英他們“嘎”就歪著臉齜牙笑了粉撲-兒文=~學)。</p>
陳程“噌”鬨了個大紅臉。</p>
他偷偷買的東西，不肯叫其他人知道，隻聽說人參補身體，就見哪個等級高買哪個。哪裡曉得還有這些區彆！紅參人參，不都是參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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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程至少有一點沒弄錯。</p>
醫療部的人對傷號、病員的確虎視眈眈到令九成九的總基地專員聞風喪膽。</p>
再一次掛掉了醫療部部長日常的定點詢問電話，手機上後勤處貼心的“傷勢未恢複期間應該做什麼不做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的小tip未讀短信堆積如山。衛厄順手將醫療部部長換的號碼再次拖進黑名單，然後將手機扔在一邊，繼續基地主任送來的文件。</p>
進“滇南山王”副本前，衛厄曾經托基地主任向“四相百門”計劃參與的老人們詢問柳老師的消息。</p>
當天晚上，基地主任就給衛厄發來了結果。</p>
隻是當時衛厄還沒來得及查調查結果，副本就直接開啟，被詭話app抽取進了“滇南山王”副本。</p>
基地非玩家人員的理念是，“專員玩家負責上一線戰場（副本），後勤成員做好一切可以為專員提供的事”。因此，衛厄進副本後，基地主任沒忘記將他拜托的事繼續往下查了下去。</p>
等衛厄出副本，基地主任就將一疊厚厚的文件帶給了衛厄。</p>
文件絕大部分是柳嚴老師的檔案，從他在上世紀五十年代在北平教，就職知名的京師大學當高級教授，到他下鄉到閩南蓮溪城當鄉村教師的經曆，一樁一樁，全被基地主任調了出來。</p>
就連他教過哪些學生，這些學生後來的去向，也被基地主任整理出名單。</p>
從表麵上，柳嚴的經曆和當時特殊年代的許多教授沒什麼區彆。</p>
但是，在另外一份文件裡，卻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p>
——“四相百門”計劃裡，果然有人認識柳老師！</p>
隻是，更準確一點說，他們認識的，不是柳嚴，而是他的父親——柳國勝。在當時兵荒馬亂的年代裡，柳老師父親這個名字充滿年代色彩，很土氣，往縣城派裡一抓就能抓出十個個叫著名字的。但在某些行當裡，這卻是一個了不得的名字。</p>
舊社會江湖麵掐數的風水先生算命先生，多是背過相。</p>
而這些相裡，最主要的幾l部相就是《麻衣相》《大清相》《三世相》，以及……《柳莊相》！</p>
《柳莊相》據說是有人假借術士柳莊先生袁珙所作，分天地人三卷。《柳莊相》刻本三卷殘缺，流傳的版本就算沒有殘缺的，也真假難辨。因此坊間學習相術，還是以“麻衣”“太清”等為主。但這柳家的柳國勝，據傳聞是得了三卷齊全的，天、地、人三卷各自完備。相法是一等一的精準。</p>
相術行裡將算命稱作“點金”。</p>
點金相麵點得準，原先來找相師算命的人就會回頭再來找。稱作“回頭麵”。柳國勝出手點金，無不精準。</p>
後來，各地江湖門派商會行會在動蕩裡自顧不暇。據流言，說某個時間段，有大相師傳人秘密往山海關去，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衛厄曾經在“四相百門”儀式上見過的陳程的爺爺，陳老爺子就是在那時候最後見到柳國勝。</p>
屆時，柳國勝帶在身邊的，就是他的一小子，柳嚴！</p>
大相師傳人北上山海關，往後就在江湖失去了消失，就連當時柳國勝的一兒l子也一並從道上人的眼中消失了。</p>
“四相百門”的老人對柳國勝一兒l子的事知道不多，隻說了些關於柳國勝和那場奇怪的相師北出山海關的事，都由基地主任記錄下來，整理交給了衛厄。</p>
衛厄再次完最後一張記錄，紙頁翻過。</p>
“你再多遍也沒用。”一道聲音響起，衛厄手指一停。房間裡，正對他的沙發上，“神郎官”單手支著下頜，不知道盯了衛厄多久——祂就是衛厄這幾l天不怎麼接醫療部部長電話的原因。</p>
鬼知道主神抽什麼瘋。</p>
天天在房間裡顯出“神郎官“的皮囊來。</p>
控製局對專員報以極高的尊重，沒有追問他詭神臨身的特殊能力是怎麼回事。但要是讓他們見到“庇家降福神郎官”天天在他宿舍顯露身影，估計還是會當場休克。衛厄冷冷地抬著眼。</p>
似乎察覺到衛厄的不耐煩，漆黑的長發順著蒼白如死屍的臉頰垂落。</p>
詭神詭譎血豔的囍服沿著沙發垂落，祂單手支首，修長微冷的指尖翻轉著一張奇怪的黃符紙。</p>
這幾l天，主神沒少出現，衛厄剛從副本出來，暫時沒心情和祂動手。任由在祂房間裡出現，隻將祂當做空氣。眼下，奇怪的黃符紙第一次出現在詭神指間，衛厄視線微微一凝——那張黃符紙窄長。正麵是朱砂畫的亂七糟的符咒，背麵則是幾l個繁體落款。赫然是：癸亥鎖山，柳家柳國勝。</p>
主神不知道打哪裡弄來了這張黃符紙，祂不緊不慢地：“欠我三次供奉，要不要拿來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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