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在被凶了一頓之後, 整個人都像是顆地裡的小白菜一樣懨巴了起來。
雖然說他這番表現多少有點故意的成分在,但此刻的他到底還算是自知理虧,沒敢表現的太過分。
“我隻是想......多看你一會。”他目光憂鬱地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 小聲道,“而且,我稍微有些......不,沒什麼。”
“有些什麼?”明顯還帶著點尚未褪去的睡意的夏綺曲起膝蓋, 在原地緩了緩之後,從沙發跳下來,站直了身體,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切,又隨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發梢。
她沒有注意到太宰隨之落到她指尖之上的目光, 轉過身熟練地翻出了他辦公室裡她以前放過來塞零食的紙袋, 挑挑揀揀了一會。
好像比之前稍微長了一點......
“小綺, 早飯吃這些不健康, 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一些吧?”太宰收回了視線, 下意識地回憶起了剛才那束翹的有些淩亂不羈的發絲自指腹之下傳來的柔軟觸感。
就算是他,看到在意的人毫無防備地躺在身前, 也是會控製不住地想要更加靠近對方一些的......更何況對方雖然看起來很不滿的樣子,其實卻堪稱縱容地應下了他那有些過分的要求。
對於像他這樣的黑.手黨來說, 得寸進尺的確是本能, 深埋於骨血中的侵略.性能壓製到現在的程度早已到達了極限,就像是把一根彈簧壓的嚴絲合縫,哪怕再多一分一毫,他都可能會徹底失控。
......再加上這幾天的交鋒的確讓他有些找回了過去的感覺, 這就更加糟糕了。
唔, 果然還是都怪森先生吧?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 扭頭看了他一眼,“行啊,我吃什麼你吃什麼。”
“哎?可是——”
“這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她神氣十足地挑挑眉,一揚下顎,“現在,我提前給你熟悉一下流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太霸道了,小綺......”太宰委委屈屈地抗議道,“我吃不下的。”
他自然知道怎麼利用自己在外貌上的優勢,雖然過去身為首領的他並不需要......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善於這樣的小伎倆。
有時候太宰的確會慶幸於自己的記憶力,就比如說儘管過去森鷗外試圖傳授給他這方麵的技藝的時候他還沒有......也因此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但天生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至今都記得對方的言傳身教。
真是幫大忙了,森先生。
至於森鷗外要是知道他感謝的內容時會不會吐血......那就不歸他管了。
夏綺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遊曳了一瞬,就在他剛剛開始為這樣的事實感到愉悅的時候,她平靜地開口,“好,給你三選二,要麼告訴我你昨晚什麼時候睡的,要麼陪我吃早飯,要麼告訴我你剛剛沒說完的話是什麼......這句也是陳述句。”
算了,果然森先生還是一樣沒用......就這問訊的架勢來看,說不定小綺意外的很有當黑手黨的天賦呢。
眼看著太宰的目光開始如預料之中的躲閃起來,夏綺冷笑了一聲,乾脆利落地側坐上了他身側的沙發扶手,在他全身僵硬的動作中,俯下身,對上他的視線。
“還在死撐?不要轉移視線,在這種問題上,我是不會相信你不看著我時給出的答案的。”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擅長了,除了沒有殺氣和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道具’以外,這完全能算得上是審訊了......
抓住對方完全無力反抗的命脈,說著給出了選擇的餘地,實則已經完全限死了範圍,就像是貓捉老鼠的天性一樣,堵死對手所有可以回旋的餘地,然後適當地施以壓力,靜靜等待......
雖她完全沒有這樣的意識就是了。
如果不是被這樣逼到死角的是他本人的話,想必此刻的他會非常欣慰地看著她步步緊逼地欺負彆人也說不定。
但很不巧的是,正在享受這他本人自己就非常熟悉的套路的人正是他自己,而他也的確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裡......
眼看著對方的視線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可以預見的是,在幾秒之後他或許就會收獲一個無比生氣的發小......小綺很少真的生氣,但她真的生氣起來會很可怕,非常可怕!
她會先拋棄所有個人情感,認真地權衡對方是否有值得她動怒的價值,如果沒有,那她會立刻拉開與對方的距離,用她的話來說,情緒也屬於投資的一種,她無法容忍被迫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人身上。
如果幸運地過了這一關,那她也很有可能會下調對方在自己心中的權重......就像是人不會過於跟偶爾會出故障,但總體還算好用的工具生氣。
如果再進一步,那令人欣慰的是,她的確會在這樣的朋友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憤怒了,比如說挨罵,比如說冷戰......如果不能接受,那她也不會強求,具體可以操作參考上一條。
啊,當然,如果是‘得罪’這樣嚴重的程度......那就得另說了。
她的確是活的相當清醒的類型,一旦被她在自己的心裡劃下界限,那麼想要再重新回到界限的另一邊,其難度不會低於登天多少。
事實上,無論哪一條,太宰都完全無法接受,尤其是有可能會被下調自己在她心中的權重這一點,光是想想這樣的可能性就會令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做些什麼的衝動。
“我吃......”他徹底投降了,一潰千裡,爽快到堪比二戰時期的法國,“我隻是在想,或許我可以讓他不用走那麼漫長的司法流程?”
夏綺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剛剛做成了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如果森鷗外知道她能那麼輕易地迫使太宰治讓步,那他恐怕會真情實意地深吸一口氣,然後完全繃不住了地當場跟自己的人形異能哭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