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忍無可忍地把拚命扒著我強調‘是一個人也不行!’的太宰治給拽著領帶拖出辦公室後, 我原本以為他多少會有點形象負擔......被幾個部下發現是戀愛腦和被所有部下都當成是戀愛腦還是不太一樣的吧!
但是這家夥硬是絲毫沒有要遮掩一下的意思,抱著一股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患得患失之意,活像是條八爪魚一樣死命纏著我。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沒有安全感啊?!明明都已經知道之後也和我在一起了吧?
我實在沒了轍, 又實在拖不動這麼大一條青花魚,隻能長歎了一口氣, 在對方委屈的神色中把他推開,趕在他繼續叭叭叭之前湊上去啄了啄他的頰側,成功讓對方安靜了下來。
“你不是說等下還有任務要忙嗎?”我捉住了他的手,“再耽誤下去會怎麼樣我可不管啊。”
“反正都是些蠢貨,讓他們等等也沒關係啦。”太宰治收攏了五指, 身周的不安定感終於淡了少許,他歪過頭來問我,“倒是......我和你的過去是怎麼樣的, 可以告訴我麼?”
“可以是可以,不過有時空悖論在,你可能記不住我說了什麼?”在坐上車, 看著他關上擋板之後, 反正一樣要消磨一點時間,我乾脆挑挑揀揀地跟他說起了我們的過去。
但是因為世界觀問題,我還不得不跟他介紹了一下兩邊世界的差異,“雖然我之前稍微提到過一點,但是因為我們那邊沒有異能者,所以,世界背景都是完全不同的。”
在猶豫了片刻後, 考慮到已經拿到了書的太宰治本來就知道這個世界隻是書頁夾縫中的世界, 對這樣扭曲的世界觀恐怕接受程度極高......或者說, 他早就已經對最差的結果選擇了全盤接受, 對其他的可能性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抗拒吧。
“在你們這邊有名有姓的異能者,在我們的世界大多數是影響了一國乃至世界文學界的文豪。”我說,“與此同時,在我們那邊,有人選擇了用這些文豪的筆名或是本命來創造了全新的人物,並且用他們的作品名賦予他們的異能姓名。”
太宰治安安靜靜地聽著我的陳述,淺色的眸光中微微泛起了少許的漣漪,但他第一個拿來詢問我的問題卻稍微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所以,小綺你知道我全部的過去與未來嗎?”他輕聲問。
“這倒也算不上......隻能說知道幾次比較關鍵的時間點吧,從你十四歲開始,一直到......”
在我倏地卡住了之時,太宰治卻反而笑了起來,“為什麼要猶豫?這對我來說,是我想要見到的未來吧?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對呀?”
我看了他不達眼底的笑靨一眼,抬手環住了他的肩膀,“抱歉啊,沒有能更早一點找到你。”
他愣在了原地。
“雖然我一直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交互應該是平等的,但現在看來不公平的人反而是我。”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脊,“你陪著我渡過了最容易孤獨、最需要關注、也最容易遭遇離彆的少年時光,但我卻在你18歲的末尾才找到了你,我很抱歉。”
“我......”但在此刻,他卻反而露出了少許無措的表情來,小聲道,“可是,對我來說,那才是......所謂的未來吧?”
“那這就是來自未來的感謝?”我攤了攤手,又有些不確定地問他,“你會覺得不舒服嗎?對於自己的世界......”
“世界線的誕生是一件很困難......也很容易的事。”太宰治垂了垂眸,“如果隻是高維與底維世界的差彆,你是沒有辦法親自過來的才對,所以,那個人應該隻是正好影響到了正在誕生的時間線而已,或許在某條世界線,會完全複刻出對方所描繪的那個故事也說不定。”
“是這樣嗎......”我把他的臉掰向我,直視著他的目光,強調道,“總之,不管怎麼樣,不許做傻事!”
“可是。”他的聲線輕飄飄的,眼神也在不自覺地躲避著我的視線,“如果要我去到你的世界,我隻能那麼做......這也是我的——願望。”
他的唇瓣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也還是沒有說出口。
“什麼叫你隻能那麼做?”
“就是......必須。”太宰治扭過了頭去,開始用時間那套來搪塞我,“反正這就是既定事實啦,不用為我擔心?”
我當然沒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過這家夥,但是就在此刻,車緩緩地在我先前指定的位置停了下來,太宰治露出了活像是死裡逃生......不對,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就很奇怪!總之就是解脫了的神情,直接一個泥鰍打滾翻了出去,動作快到讓我目瞪口呆。
但下一刻露出了驚疑不定的表情的人就換成了他,“等下?”
眼看著小泥鰍怪顫抖著伸出手指指了指麵前掛著‘超辣’牌子的‘正宗重慶火鍋店’,露出了快要窒息一般的神情,我非常體貼地拉著他就往裡走,“沒事,我特地查過了,全橫濱就這家稍微辣一點......你們真的很不能吃辣耶,那可不行,給你提前熟練一下!”
等鍋底上來後,太宰治用一副靈魂出竅一般的眼神看了一會被分隔成了兩邊的鴛鴦鍋,可憐巴巴地問我,“我可以吃不辣的那一邊嗎?”
我微笑著拒絕他,“我喂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乖。”
他立刻莫名拘束地問我,“哎?真的嗎?”
“是啊。”我說,“但是如果有人吃不完我喂的東西的話,我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其實我倒不是硬要逼他吃辣,畢竟按他那個不太妙的身體狀況來看,其實的確不太適合吃這種刺激的東西,但是比起身體上的問題,他精神上的問題才更重......
在給他用一點不辣的前菜墊了墊胃之後,我戳了一片已經被在辣鍋中翻滾了一會的牛肉,喂給了他,太宰治連半點的猶豫都沒有,直接咽了下去。
緊接著,他就立刻抿住了唇,下意識地闔上的眼簾中似乎有點點的晶瑩意味悄然沁出,我抬手捧在他的頰側,用指腹拂過了他的眼眶。
像他這樣自傲又執拗的性子,要他痛痛快快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或者痛苦幾乎是不可能的,我隻能想辦法找個理由給他。
回答我的是悄然飄落的一抹水霧,就好像是清晨的霜露一般,極快地消融在了空氣中,如果不是指尖傳來的觸感,我恐怕都會以為那不過是我的錯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