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小姐,是這裡的環境太吵鬨了麼?”
說實話,我現在心情的確不太好,當然我感覺換誰來都一樣。
被派過來時那邊的人口口聲聲地說著什麼實地考察,等我到了這裡後他們卻又集體轉了口風,挨個地勸我要顧全大局,要多與港口Mafia的首領接觸,最好能用一些“手段”讓對方稍微傾向我們一些。
哈,手段?還能有什麼手段?
都特麼二十一世紀了為什麼還有傻叉在做著把女性送出去以色.娛人的美夢?這年頭還有哪個能坐上首領之位的家夥是滿腦子戀愛腦的家夥,還是在這種地方?Hello?人類進化單獨落下了這種貨色還是咋的?
要是港口Mafia的首領能是個戀愛腦,我連夜定個一百副錦旗拉他們家門口好吧?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隻是怕我繼續留在家族裡會跟他們爭權奪勢,所以隨便找了個由頭把我送出來罷了?
雖然我的確自己想著要來橫濱尋找新的機遇,因此才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來,但一想到那些家夥背地裡露出的得逞嘴臉,就稍微有點反胃啊......
不過,這群人高興的未免還是太早了一點?
就在這會,身旁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越的人聲,我本就心情不好,原本嗆對方兩句,讓人識相點麻溜滾蛋,隻不過在注意到來人的身份後,我瞬間止住了原本的念頭。
身為現任港口Mafia的首領,森鷗外顯然是不好對付的典型,我來橫濱之前自然有調查過他的背景,這個人無論是耐性、手腕還是心性都無一不缺,如果讓他徹底從前代首領喪命後的亂局中抽出身來,屆時能給我拿來談判的籌碼顯然就少了不少。
更何況這家夥完全一副利益至上的模樣,哪怕我在他擔任首領之前就投資他恐怕也落不得好,更何況是在他擔任首領之後?恐怕是對他有利的他就照單全收,對他無益的就全然不理吧?對這種人來說‘人情’投資是最愚蠢的選擇,有事說事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所以,對這種人來說,哪怕他明知道你對他的位置心懷不軌,隻要你能給他帶來的收益大過威脅,他就能對你一笑而過......那麼我有什麼理由不去試試呢?
雖然我也無意放著好端端的產業不去做跑去涉.黑吧,但已經看中的自家地盤上居然還有個不可控的要素顯然也很令人不爽......好吧,就當我是遷怒也不是不行?
隻不過現在顯然就是一個好時機,就像是在滿是泥沙的水缸裡丟下了一塊石頭,剛開始局麵混濁的讓外人全然看不分明,但是等泥沙初步沉澱下去之後,顯然就是下注的最好機會了。
可既然要下注,當然要選個合適的人吧?
“唔,太宰君?”我注視著麵前在左眼的位置纏著繃帶的少年,斟酌了片刻該拿什麼態度來搪塞他。
對方線條漂亮的眼尾微揚,帶著點少年人獨有的輕快意味稍微湊近了一些,這個距離若是成年人之間的確略顯逾越,隻不過考慮到他今年也不過16歲,比起侵略性,反倒是讓我有點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喝醉了。
畢竟就在前幾天我剛來的那會,這家夥的眸光偶爾之間瞥過我的時候,還帶著點生人勿近的冷酷意味,如果細細深究下去,甚至還能品出一點疏離的審視與惡意......我倒是不擔心我的想法被彆人看穿,畢竟對我來說,如果森鷗外能給我開出一個更合適的價碼,我也不是不可以瞬間轉個思路嘛。
這可不是需要allin的博弈,不過是一次投資罷了,哪怕是森鷗外徹底清除了反對他的人,難道他就不需要其他人的支持了麼?隻不過是換麵旗幟罷了。
好在對方大抵的確如傳聞種所說的是個聰明人,他的注意力的確沒有多放在我身上,很快就轉向了其他旗幟鮮明地反對森鷗外的角色。
但是隻需那一麵我就能看出來,至少目前為止太宰治大抵的確沒有什麼反意......也是,森鷗外目前位置不穩,肯定會加強對自己嫡係弟子的籠.絡,在這種情況下太宰治好像也沒什麼反的必要。
或者我可以去找人勸說他,告訴他森鷗外這種人肯定是會過河拆橋的典型,可這種聰明人的通病就是自以為是,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壓根就不可能打動他,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吧?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沒有那麼挖空心思地替彆人著想的心思。
我的思緒飛快地兜兜轉轉了一圈,又重新落到了麵前看起來有些微醺的少年身上,他鳶色的瞳孔好像是吃飽喝足了的貓咪一樣略微眯起,絲毫看不出那天初見時淩厲而漠然的色彩。
日本人好像非常在意稱呼這方麵的問題?他會直呼我的名字......是因為喝醉了嗎?還是裝出來的?
但是,我可不相信一位港口Mafia的高層,身為森鷗外的學生的太宰治會那麼容易喝醉,又那麼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我麵前哦?更何況,雖然他此刻手裡的確拿著一杯香檳,可是他身上好像也沒什麼酒味?
隻不過現在正巧我正在心裡罵人,沒什麼心思跟人虛與委蛇,得想個法子讓他知難而退......
對了!像他這樣起步就相當之高的少年人想必也相當心高氣傲吧?就連我在過了幾天之後還是想要實名辱罵那些傻逼,那我直接有樣學樣地把這方法按他身上,讓他自己憤而離席不就好了?
至於得罪他......反正他是森鷗外那一邊的,早晚都要得罪,毛毛雨啦。
*
原本跟著太宰治,負責在這種宴會的嘈雜場合中保護對方人身安全的部下頗有些意外的發現對方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融入到人群之中,毫無波瀾地聽著來往之人的奉承並且逐一判斷來人的利用價值,並且隨手寫成文檔丟給他,讓他去交給森鷗外。
事實上,從昨天開始,自從這位年齡不大的高層倏地失蹤了一段時間又重新出現後,他就顯得有些心緒不定,先是欲言又止地問了部下一句之前他收到後隨手塞給對方的名片是否還在,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立刻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轉而直接問他把那些名片要了回來。
這可真是相當稀奇的一碼事了,畢竟太宰治以往收到名片後幾乎都是隨手團成一團塞給自己部下之後就再也不理會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如果我有需要的話,他們會自己找過來的......不要小看這些蒼蠅撿食的能力,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必要去留下這些東西?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不要礙我眼就行。”
而且在他收到那疊名片後,他很快就把其中一張抽了出來,又把其他的全部丟還給了自己的部下,他的部下一頭霧水地拿著名片進來,又一頭霧水地拿著名片出去,等回來之後赫然發現自己上司居然已經把那張抽出來的名片裱起來了......是真正意義上的裱,他直接把那張名片放進了桌麵上的相框裡,順帶著還相當認真地問了部下一句,“你知道怎麼去掉這種名片上的折痕嗎?”
“不、我不知道。”部下慌慌張張道,“但是您可以去再要一張?”
“哈?”結果太宰治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咪一樣在那一瞬間露出了比他的部下還要緊張的神色,“用什麼理由去要?因為之前那張我壓根沒在意所以被我丟掉了?但凡你能動動腦子你也不至於一點腦子都沒有啊!”
問題是你之前丟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啊?!原話還要更難聽呢!
他的部下被自家上司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變臉技術給搞得一頭霧水,但又不敢出聲糾正上司言語中的錯誤,否則太宰治惱羞成怒起來是真的會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隻能無奈地退了出去,留著上司一個人看著相框鬱鬱寡歡。
“這可怎麼辦啊......”在確認了下屬的確退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隔音極好的門扉之後,太宰治這才露出了少許符合他這個年齡的迷茫來,他雙手扶著相框,又回憶起了自己跟其他的自己記憶中的那位女性的初見,一時間鬱悶到甚至想要去撞牆的地步。
無論是跟哪個‘自己’比起來,都不會有比現在這樣還要更糟糕的初遇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天時地利人和就沒有一個對的上的,簡直糟糕到了極點,這不完完全全就是地獄模式的開局嗎?
“唔——她肯定發現了,啊,更糟糕一點的話,說不定會被直接劃分到‘敵人’那一邊去,那也太......”他抱著相框小聲道,“就算我沒能......那也,至少,不要是敵人吧?至少......不要是敵人,拜托了。”
但是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有找到機會去接近夏綺,哪怕隻是遙遙地望上一眼都會被對方回望過來的冰冷目光定在原地,以往哪怕是麵對無數人的算計與惡意都如魚得水的太宰治在這一刻突然就連呼吸都快忘了怎麼去維係下去。
哪怕他可以查清她所有的背景,了解她來此所有的目的,並且就此做出相應的方案與應對,隻是......當她冷漠地望過來的時候,那般眼神就已經勝過了無數的言語與辯解,讓他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一敗塗地。
直到此時此刻,在見到對方心不在焉地走出了宴會廳,去到了二樓的露台上之時,太宰治才終於找到了機會,隨手拿了一杯香檳聊做借口,急匆匆地跟著對方的腳步來到了露台前。
隻是在踏入露台之前,他又倏地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