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綺......森先生好過分。”太宰治略微向前傾著身子,就像是這個年紀的少年最常做的雙手撐在書桌上跟自己的前桌拌嘴一樣,完全看不出半點屬於‘夜色’的氣息,反而乾淨地就好像此刻我眼前的少年就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子高中生。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都已經忙了一天了,可是森先生還是想要把麻煩的任務推給我!”
那麼說著,他又半蹲下來,曲起臂彎,把堪稱漂亮的臉蛋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自下而上地望著我,委屈巴巴道,“如果等下森先生打電話過來,可以說我在幫你做事嗎?拜托拜托~”
“我會說你不在我這裡,不用謝。”我冷酷道。
“哎?!好過分!我不是你最愛的小情.人嗎?”
有完沒完啊!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我才不會對未成年下手呢?!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想乾什麼......但是我倒要看看太宰治能做到什麼程度。
隻要試探出他的底線,我就可以據此反推出他圖謀的大致是什麼......或者說,隻要知道他願意為某個目標付出多少,那麼天平另一端的砝碼想必也就有跡可循了?
念及至此,我立刻咽下了已經到了嘴邊的吐槽,轉而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他片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站起來。
對方歪著腦袋露出了少許困惑的神色,但卻出人意料的聽話,乖巧地鬆開了辦公椅的扶手,抱著手臂站在了我身前。
我略微向後靠了一點,似笑非笑地把原本交疊著的雙腿放平,態度輕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膝頭,“那麼,請吧,我的小情.人?”
再裝?你再裝?我就不信你還能忍下來!
*
太宰治幾乎是立刻瞳孔驟縮,他甚至動作輕微地咬了咬臉頰內側的軟肉以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夢裡,也並沒有因為晃神而聽錯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說了‘我的’......她心裡有我!
雖然太宰治的理智當即就給他潑了一桶冷水,告訴他對方不過是在刻意挑釁他,並且打算就此根據他的反應來評估他的目的,但是再理智的思考也敵不過半大少年的固執己見。
如果一個人打定了主意要欺騙自己,那麼再多的線索與暗示也毫無用處。
從來沒有經曆過如此洶湧而不留一絲餘地的感情衝刷的少年對這樣的感情幾乎完全無力抵擋,哪怕是出於嫉妒而不斷否認著那些記憶中的畫麵,可是在他重新看到那張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龐,感受到那同樣理智而堅韌的魂靈之時,他就徹徹底底地舉起了白旗......無論是何時何地無論是哪個‘太宰治’,都絕不可能對那樣的光輝無動於衷啊。
尤其是在午夜夢回之際,隨著那些畫麵一遍遍地閃回在他的夢裡,他的執念壓根就沒有隨著時間淡去,反而愈加深刻,直到深植於骨血之中,再也無法自拔。
也因此,幾乎隻是出於本能的羞怯而猶豫了兩秒之後,太宰治就順應本心地湊了上去,他在對方到抽一口冷氣的動作中親昵地雙手交叉環在了對方脖頸之後,湊到了對方懷裡,像是歸巢了的小鳥一般心安理得地蹭了蹭對方,讓人完全看不出這就是名震整個橫濱,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港口Mafia的操心使。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對方瞬間緊繃了的動作,隻是這種反應反而隻會激起他與生俱來的獵食本能,就像是雙臂之間纖細柔軟的白皙脖頸一樣,完完全全就是把致命的要害留給了狩獵中的猛獸、吐著信子的毒蛇。
隻不過現在還不行......還不可以咬噬上去,不可以把他的小狐狸驚走,直到確認他可以徹底將想要的獵物拆吃入腹,不給她留下絲毫可以逃跑的間隙之前——他都會努力忍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