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很給傅英麵子,當即狠狠把韓耀給抽了一頓,甚至還勒令他去應家給應翩翩賠禮道歉,可惜應翩翩並沒有見他,連那個死門房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鄙夷樣子。
韓耀挨了打又丟了麵子,氣得夠嗆,幸好他娘安國公夫人還知道心疼他,揪著安國公的耳朵把丈夫暴罵了一頓,對她大哥傅英的舉動十分不滿,背地裡抱怨了好多回。
畢竟韓家,傅家,以及宮中的淑妃和五皇子被姻親關係連在一起,才是同一陣營利益結合體,應定斌就算是再權勢滔天,也注定跟他們不是一條線上的。
傅英為了一個早就死了的戰友的兒子如此苛責自己的外甥,安國公夫人覺得很不能理解。
韓耀本來就委屈的要命,聽了母親的抱怨,更是恨的牙根癢癢,誰料這口氣還沒出,半路又被應翩翩搶了道,真正是新仇舊恨齊上心頭。
聽到窗外隱隱傳來譏笑之聲,韓耀不禁握緊了拳頭,暗自在心裡想著:“應玦,今天的宴會你等著,我非得想法子要你個好看不可!”
應翩翩到的不早不晚,正式的宴會尚未開席。
傅家的家伎散坐四處,在掩映的枝葉後奏著一些小調,場上有一名白衣綠裙的胡姬旋轉如飛,正在跳折腰舞。
傅家這些家伎大多都是自小養在府中,世代從事此業,技藝精湛,表演的十分精彩。可是到場的賓客們大多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閒談,觀賞歌舞的人不多。
應翩翩唇角含笑,緩步而入,正趕上那舞姬伸展雙臂,旋轉如飛,頃刻間裙擺綻放如花,美不勝收。
應翩翩見狀,便撫掌而笑,朗聲喝彩道:“好!”
若是旁人前來剛剛鬨翻的主人家赴宴,隻怕都是小心翼翼,低調行事,唯獨他還唯恐自己還不夠招眼,這麼高聲一喝,看沒看見應翩翩的人都不禁抬起頭,將目光投來。
應翩翩旁若無人地吩咐道:“有日子沒看纖雲跳舞了,這技藝倒是越發精進。舞豔人美,嬌嬈悅目,不錯。來人,賞她一杯玉珠做首飾玩吧。”
纖雲跳的賣力,卻沒人搭理她,本來心中很是惶恐,幸得應翩翩這樣開口,也給她解了尷尬,連忙跪伏在地謝賞。
應翩翩折扇在她手臂上一擋,笑道:“得了。”
纖雲起身,雙手捧著那杯晶瑩玉潤的珠子,含情脈脈地看著應翩翩,低聲說道:“能得公子一讚,在奴心中,已經勝過明珠千斛了。”
應翩翩微微含笑,說道:“纖雲如此討人喜歡,這也是你應得的。下去罷,你家侯爺現在恨著我呢,你再與我說話,他可就要不樂意了,我怎麼舍得你因此受責?”
纖雲欲言又止,十分想安慰應翩翩幾句,告訴他,他不在的這幾日,侯爺心情非常不好,日日飲酒,茶飯不思,又想說府裡上下都盼著他回來。
可這種場合,她身份低微,卻是怎麼也不配說這樣的話的,終究也隻能默然行禮。
有了應翩翩開頭,眾人方紛紛對一眾家伎言賞,也注意到應家這個小霸王當真過來赴宴了,身邊還帶著他的愛妾,不禁神色各異。
有人笑容滿麵地迎上去攀談,也有人臉上顯出輕鄙的神氣,起身走到一邊,不願與這等人為伍。
傅寒青站在原地沒動,手裡捏著一隻酒杯,遠遠地看著應翩翩。
他以為,離開自己這些日子,應翩翩也會像他一樣,心煩意亂,茶飯不思,可是今天總算見到了人,傅寒青卻沒有從對方身上發現任何憔悴與狼狽。
傅寒青看到不少人都圍在應翩翩的身邊跟他說話,有的刻意巴結,有的彆有居心,應翩翩唇邊略翹起一點弧度,懶洋洋地聽著,偶爾說一兩句話,好像誰都不看在眼裡,卻又疏離的恰到好處,不至於讓周圍冷場。
他周旋的遊刃有餘,仿佛天生就習慣成為人群的中心,讓人這樣巴著捧著。
原來應翩翩跟傅寒青在一塊的時候,傅寒青很少注意到他在彆人麵前是什麼樣子,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有那麼多人的目光會被應翩翩吸引。
還有那個韓小山,居然也被帶過來了,此時竟堂而皇之地站在應翩翩身邊,臉色也比上回好了不少,顯然非但沒被厭棄,還在應家過得不錯。
——難道應翩翩不是逢場作戲,還想當真將這小子留下不成?
傅寒青一股氣往上衝,恨不得此時就過去讓池簌滾蛋,可應翩翩已經不屬於他了,最起碼是目前不屬於,他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
很好,應玦,你如今一走了之,倒是痛快瀟灑的緊,可見過去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虛情假意。
傅寒青這樣想著。他覺得他麵色冷硬,毫無動容,但手上卻傳來疼痛,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把酒杯給捏碎了,鮮血和酒水淋漓了一手。
幸虧應翩翩的到場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一時沒人注意到傅寒青這邊的狀況,他默不作聲地把碎瓷片往桌子底下一踢,手上的血和酒蹭在了袖子裡麵,火辣辣的一陣疼。
傅寒青沒理會那點傷口,換了隻酒杯,倒上酒,一飲而儘。
“侯爺。”
這時,有人來到傅寒青跟前,彎下身子,小聲向他請示道:“應公子現在已經回督主府了,您看那些信還需要繼續——”
他的話尚未說完,忽見傅寒青猛然一下子抬起頭來,用一種異常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簡直仿佛有什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樣。
那神情中竟帶了殺意,那人猛然心驚,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很少有人能經得起傅寒青這一瞪,那名下屬被嚇了一跳,聲音頓時止住。
傅寒青臉色陰沉的瘮人,冷冷道:“你什麼意思,你以為他就往後就不回來了?”
“屬下……屬下絕無此意!應公子隻是一時鬨了脾氣,用不了幾天,定會與侯爺和好如初的。”
傅寒青臉色並不見緩和,一字字說道:“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都拿去燒了。”
那人忙道:“是!是!”隨即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