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段劇情崩塌之後,一切總算仿佛重新走上了正確的軌道。
而按照劇情,應定斌也終於來到了應翩翩休息的臥室外麵。
接下來,就應該是他要帶應翩翩回府,而應翩翩故意裝病不起,等到應定斌離去之後連夜隨同傅寒青前往軍營,從此便是父子到死再未曾相見。
應定斌已經快走到門口了,梁間和蕭文都聽到通報,迎上來給他行禮,應翩翩那邊卻還是沒有露麵。
應定斌心中更疑,衝兩人道:“你們主子在房中嗎?這孩子怎麼大白天關門閉戶的,連個動靜都沒有。你們也不照料著點,仔細現在歇多了,晚上睡不著。”
蕭文和梁間對視了一眼,梁間躬身道:“廠公,少爺身子有些不妥當,起不來床,說是……說是任誰來了也不準進去打攪他。”
應定斌道:“我當老子的也不行?沒聽過這個道理!”
蕭文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說道:“廠公,少爺是這樣吩咐的,還說,我們兩個要是讓誰進去煩他,一定會重重責罰。不如您今日先回去,等少爺明日起來,精神頭好了,再去拜會您吧。”
哪有都到了門口再折回去的道理!應定斌開口想要斥責他,那一瞬間卻突然感覺腦子一陣迷糊,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應該聽從蕭文和梁間的勸說,現在馬上離開,回到府中,等待自己的孩子第二天回去見他。
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應定斌又想不出來一個明確的理由。
蕭文說完話之後便又退回了原地,仿佛不經意般在梁間腳背上狠狠一踩,還碾了碾。
梁間立刻想起之前應翩翩的吩咐,憋了一下,想起金尊玉貴的少爺受了那麼多委屈,眼眶頓時便有些紅了,伸手擦了擦眼角。
他被蕭文擋著,這個動作彆人看不見,應定斌卻是瞧的清清楚楚,那個瞬間心頭巨震,意識頓時清明。
他怎麼可能放心離開!
應定斌嗬斥道:“讓開,有你們攔路的份嗎?”
他斥退兩人,大步走到門前,一把將應翩翩臥房的門推開了,頓時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兒子。
正美滋滋檢查數據的係統懵了。
【劇情發生異常!劇情發生異常!由於配角“應定斌”行為失常,原劇情中的“應定斌與應翩翩沒能見麵”出現偏差,劇情邏輯重新測算中……】
應翩翩躺在床上,唇角無聲一勾,隨即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熟睡的狀態。
係統提示:【劇情邏輯根據人物性格與目前場景重新測算後,劇情走向或發生改變。請宿主不用慌張,暫時按原定計劃行動。】
但很快,它就發現,應翩翩確實不慌,慌的應該是它,一個努力想要維護劇情的可憐係統。
應定斌道:“阿玦?”
應翩翩按照劇情安排,不睜眼睛,不動彈,不跟他說話。
可他這反應若是在原劇情兩人沒見麵的基礎上還好,如今應定斌都到床前了,應翩翩仍是如此,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這時,房間裡的人腦海中不約而同地閃過同一個念頭——這麼大動靜,這人還一動不動的,不會是死了吧?
應定斌縱橫半生,宮變時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卻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時這樣害怕過,他顫抖著將手抬起來,竟去試應翩翩的呼吸。
應翩翩在心裡跟老爹說了句“抱歉”,屏住呼吸。
係統:【!!!哎!哎!】
過頭了大哥!醒醒!
劇情中要求他在應定斌來的時候裝病,不與應定斌說話,但具體如何裝病,裝什麼病,是沒有規定的。
應翩翩沒有自主行動的權限,但他可以演的更努力一些,裝病算什麼,直接裝死多好。
其他人看著應定斌去試應翩翩呼吸的動作,原本還覺得有些滑稽,心想廠公這真正是關心則亂,連這麼荒謬的舉動都能做出來。
但緊接著,應定斌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一把將應翩翩從床上抱起來,晃著他道:“阿玦?阿玦!阿玦!”
應定斌回頭怒喝:“還不快去請大夫來!阿玦要是有個萬一,你們誰也彆想活!”
【叮!劇情邏輯重算成功,“麵對焦灼暴怒的父親,依舊裝病沉默不語”不符合正常人類行為邏輯,應進行改寫,本處相關劇情可由宿主自主補足。】
總算聽到了這一聲提示,應翩翩暗暗在心裡鬆了口氣,這一回總算是他賭贏了。
贏的,好險。
他一刻都不想多等,馬上睜開了眼睛,低聲道:“爹,我沒事。”
應定斌的雙手還攬著應翩翩的上身,整個人都愣住了,低下頭來看著兒子,一時沒有動彈。
應翩翩直到此時才看清楚了養父的臉。現實中不過數月沒見,但實際上又好像已經兩輩子那樣長。
高大強勢的父親,眼角已經有了皺紋,鬢邊也生了白發。
他的雙手曾經充滿力量,可以把年幼的應翩翩高高舉過頭頂,讓他看街頭璀璨的燈火,此時卻顫抖的不成樣子。
眼下不過是虛驚一場,可他無法想象在原書的那個結局當中,年邁的父親又是怎樣被孤零零地一個人留下來,懷著悲憤和仇恨怒罵皇帝,為了給他報仇而死。
那麼漫長的十餘年,他們一麵都再未曾見過。
有那麼片刻間他仿佛再次親眼看到了這一切的發生,滿腔的悔恨、憤怒與悲慟,簡直恨不得跪地大哭一場。
就像仍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外麵跟彆的孩子打架再厲害再威風,看見爹爹還是會覺得委屈。
幸好如今,一切終究有了重來的機會,這些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應定斌從收到那封信開始就在擔憂,一路趕回京城又遇上了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實在是被驚嚇的過了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應翩翩這是沒事,第一反應是真恨不得狠狠給這個不省心的臭小子一巴掌。
想是這樣想,但打是說什麼也舍不得,應定斌幾分氣幾分喜,扶著他坐起來,怒聲道:“既然沒事,怎麼剛才不說話?要把你老子嚇死嗎?”
應翩翩道:“我不太舒服,喝了藥睡得太沉了,也沒精神,不想見人,卻沒成想您在這個時候過來。”
他果然什麼彆的事都沒說,傅英心裡鬆了口氣,但卻不知道應定斌早就在彆院門口聽到人們議論了,見到應翩翩這個態度,更是心中一陣揪痛。
應定斌憐惜應翩翩幼時跟親生父母在邊關軍營之中沒少受苦,從小把這孩子嬌寵著長大,要星星不給月亮。
甚至剛才還在跟傅家人說,應翩翩想做什麼,隻要他開心,就讓他去做。
但如今自己這個愛若珍寶的孩子竟在旁人的屋簷下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連幾個下人都敢得意洋洋地騎到頭上來,身體不舒服竟連個大夫都沒有請,自己躲在這破屋子裡靠藥硬熬著……
【提示:
由於劇情邏輯變更,引起配角“應定斌”發生變異,出現“無限腦補”症狀,即將暴走。
其副作用為極易造成反派所獲愧疚度、好感度、憐愛度增長,影響作惡水準。】
應翩翩:“……”
他抓住應定斌的袖子,說道:“爹,我——”
應定斌垂眼,看到了應翩翩手腕上幾道淤青的指印。那是之前應翩翩告訴傅寒青是他在醒酒湯中下了毒後,傅寒青震怒之際跟他拉扯時捏出來的。
其實並不嚴重,但傅寒青本來力氣就大,應翩翩的膚色又太白,所以看起來有些明顯,倒和彆院外麵兩人議論傅寒青淩虐惡習的話對上了。
應定斌當時就覺得腦子裡麵“轟”的一聲,一時間又氣又痛,實在是什麼都已經顧不得了。
他豁然從床畔站起身來,一雙眼睛憤恨地盯著傅英和傅寒青,幾乎要噴出火來,厲聲說道:“我把孩子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待他的?!冷落欺辱,詛咒打罵?”
應定斌一把將手邊茶盅摜到了傅寒青腳下,惡狠狠地罵道:“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