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還在那裡資助了一處村落的貧民,這些年經常回去探看,沒想到如今這些事都成了謠言的材料。
不過傅家名聲好,縱然一向有些傳聞,也無傷大雅,就是最近因為應翩翩的決裂,那些陳年舊事才又被翻出來了一些,人們猜測什麼的都有,可惜早已無法驗證真假了。
傅英道:“這種風言風語我一向是不屑辯解的,便也任由他們去說。但我想,如今阿玦……會不會是聽信了這些,所以才會對傅家敵意大增了?”
傅寒青不由皺起眉頭:“父親你從來都不是貪圖這些東西的人,為官多年也一直十分清廉,阿玦從小跟著你,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想要應將軍留下來的東西,想辦法將阿玦鏟除掉才是一勞永逸,又何必對他悉心照顧呢,真是無稽之談!”
傅英道:“或許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他不信,但人長大了,終究是心思也多了。更何況你確實對他有所冷落,那藥的事也是咱們的疏忽,所有的事情湊到一起,或許就讓他產生懷疑,並因此覺得我欺騙了他。”
“再說,應定斌跟傅家一向不和,如果是他說了什麼,那麼就更容易讓阿玦相信了,這也是我一直不想讓他們過多聯係的原因。阿玦性子剛烈,一旦有這種想法,做出一些極端的報複行為,也是很有可能的。”
傅寒青不知道這當中還有這樣的事情,仔細想了想應翩翩突變的態度,覺得傅英所說的話也不無可能。
他從小跟在父親身邊的時候多,傅英一直對他言傳身教,悉心栽培,在傅寒青心目中,他的父親從來都是個十分正直慈愛之人,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悖恩義之事。
要不是為了應翩翩,傅寒青也根本不可能質疑傅英的任何行為。現在養大的兩個孩子都來懷疑他,對於傅英來說,簡直是極大的不尊重。
傅寒青覺得自己還是因為剛剛醒來,情緒被影響的太大了,現在想想,夢,終究也隻是夢而已,如果拿來跟現實聯係在一起,豈不是荒謬嗎?
傅寒青有些愧疚,說道:“父親,我最近心情不好……”
“我明白。”
傅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隻要咱們自己問心無愧,誤會總能解開的。你這一段時間也是太累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寒弋的事情,就讓為父來處理。”
*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因為周愷之死,這一天的圍獵沒再舉行,應翩翩也正好趁機偷懶。
到了晚間,天氣開始變得清朗,外麵的草原上月朗風清,令人的心情十分暢快。
應翩翩早早上了床,靠在床頭上剛翻幾頁書,帳篷外麵的簾子忽然就被一下子掀開了,外頭的下人竟然也沒通稟。
應翩翩轉頭,看見一個人從外麵大步進來,走到床前,將他一把抱住。
這一抱,也讓應翩翩一怔:“爹?”
這個進來的人,赫然正是本應該在京城的應定斌,他身上還沾著一層夜裡微涼的霧珠。
應定斌稍稍放開手,拍了拍應翩翩的肩背,連聲問道:“我聽說你昨晚打獵的時候迷路了,在外麵住了一夜,受傷了嗎,有沒有感染風寒?你這臉怎麼回事,側過來讓我看看!”
應翩翩臉上有幾道擦傷,根本用不了兩天就會連看都看不出來,但在應定斌的眼中就是十分觸目驚心,一邊問著,一邊動手扳過他的臉去看。
應翩翩道:“沒事,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彆處一點傷都沒有,韓小山幫我擋了那隻熊一巴掌……您怎麼來了?”
應定斌拽著他左看右看,又摸了摸應翩翩的額頭,確定沒事了才放下心來,聞言哼了一聲,說道:“我這次沒跟你出來,本來就不放心,特意吩咐了蕭文,每天都要將你的事□□無巨細像我稟報,免得那些無恥小人再出什麼花招。聽說你昨天一晚上沒找著人,我哪還坐得住!”
應翩翩就是他的命根子,之前一時疏忽大意,讓兒子吃了那麼大的苦頭,應定斌嘴上不說,心中卻一直深為自責。
這回從應翩翩的腳踏出家門開始他就在發慌,心裡翻來覆去地惦記著,一聽蕭文傳回來的消息,立刻就坐不住了。
畢竟草原上這樣危險,有凶猛的野獸,還有很多壞人,若是孩子再出點什麼事,他也不想活了。
應翩翩本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聽應定斌說了才明白過來,眼來老爹過來就是為了這麼個理由。
他之前就因為應翩翩在信裡好像不開心,千裡迢迢從西域邊陲跑到了京城,而後又因為蕭文捎回去的消息,一日之內從家裡跑到了草原上。
應翩翩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聞見父親身上那種自幼聞慣的皂角香氣,仿佛家的溫馨一下子又回來了,他在血腥中浸染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
應翩翩微笑道:“您也太衝動了,那麼多人保護我,我怎麼會有事呢?倒是您,來這一趟,怎麼也得去跟陛下解釋一聲吧?”
畢竟皇家圍獵,應定斌本身是太監,皇上又體恤他歲數大了,這才沒有點他在列,可他如今說來就來,雖然算不上抗旨的程度,也得及時跟皇上解釋一聲,以免被小人聽聞消息之後趁虛而入,造謠詆毀。
應定斌對這一套也十分熟練,早就準備好了理由:“我在路上便提前派人跟皇上奏報了,已經獲得了他的恩許,今日夜深,不好麵聖,我打算明天再去。並且到那時,我還會向陛下稟報一個有用的消息。”
應翩翩道:“什麼?”
應定斌有些得意,壓著嗓子說道:“西廠探子發現了七合教的總舵,就在衡安郡,乾通山。”
這顯然是個極為重要和寶貴的消息,但是應定斌瞞著誰也不會瞞著寶貝兒子,聽到應翩翩問就說給他聽了,不過聲音極低,顯然是怕被其他人聽到。
若是在此之前,應翩翩說不定還會稍稍地激動驚訝一下,可惜這一回他已經知道,七合教的教主現在就在他的手心裡,相比之下,總舵的位置在那也就不顯得那麼重要了。
他問道:“消息確定嗎?您是如何得知的?”
應定斌便簡單給應翩翩講了講,此事說來也是十分的湊巧。
七合教勢力極大,於朝堂和江湖上的地位都是舉足輕重,為了安全起見,池簌本人的形貌行蹤以及他通常所在的居所乃是重要機密,外人極難查探的到。
直到前些日子,西廠在衡安郡埋下的探子回報,說是最近有一批流民哄搶官糧,而後躲入山間,竟然就此消失不見了,甚至連抓捕的官兵們都搜尋不到他們的蹤跡,十分奇怪。
應定斌覺得其中有蹊蹺,便又派了幾名熟悉地形又武功高強的當地人扮成流民,前往查看。
幾經辛苦輾轉,這才發現,乾通山的下麵竟然有一座巨大的地宮,那些流民正是躲進了裡麵。
原來,是七合教中的人同情這些流民食難果腹,流離失所,又因教主不在,便私自做主收容了他們。
這樣一來,就被應定斌順藤摸瓜,發現了端倪。
聽到應定斌的講述,應翩翩倒是想起了劇情中的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七合教被收歸朝廷的過程。
這書的主角是傅寒青,黎慎韞作為傅寒青的表哥和效忠對象,屬於主角陣營的重要成員,運氣自然也很不錯。
最後他在傅寒青的輔佐下,擊退外敵,收歸異教,建立了不少功業,成功登上皇位,其中,這個被收歸的異教就是指七合教。
雖然起初教中有一部分叛黨選擇了支持黎慎韞,但大部分七合教的教徒依然堅持效忠於教主池簌,並不肯歸附。
直到一次,七合教的總舵中因為內部衝突,被內奸放了一場大火,致使整個七合教元氣大傷,是傅寒青的軍隊路過,無意中救了火,黎慎韞又幫七合教出資重建。
七合教欠了這個天大的人情,才會逐漸改變態度,最後心甘情願地為黎慎韞效力,這可是劇情中十分重要的一處環節。
應翩翩之前在看到這段劇情的時候,就一直覺得無論是那把火還是傅寒青和黎慎韞的及時援助,都未免顯得太過巧合,此時聽應定斌說了流民的事,他再一次感到有些不對。
應翩翩道:“這個時候哪裡來的流民?”
應定斌道:“衡安周邊多水災、蟲災和風災,百姓們沒有收成,四處流浪,倒也正常。”
應翩翩想了想:“我記得那裡的郡守是魏光義。”
魏光義是魏賢妃的堂兄,也就是黎慎禮名義上的堂舅舅,也算是跟傅家站一邊的。
應定斌道:“不錯。說起這衡安郡,當年你父親的靈柩被傅英運回京城,還曾經繞路在那裡停留過幾天,有人說傅英在那藏了什麼好東西,我還暗中派西廠的探子過去搜查過,可惜什麼都沒有。”
應翩翩心中微微一動。
他想到按照原書劇情的設定,皇上若是要派人尋訪七合教,這次的差事多半就會落在傅寒青頭上。
所以……屬於主角的好東西,他也很想搶過來。
在誠憫伯世子之死這件案子裡,應翩翩剛剛成功獵殺了一名主角陣營成員,獲得了4%的改變劇情權限,他覺得自己可以一試。
手裡攥著七合教教主這塊王牌,代替傅寒青前往衡安郡一探,想必一切劇情,將都會因此產生巨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