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垂下眼,低聲道:“公子聰慧,心中應該早有猜測,你猜的什麼,真相就是什麼。”
應翩翩道:“借屍還魂。”
池簌道:“我自己的身體還在,很可能還會回去的。”
他頓了頓,委婉地補充一句:“我自己的身體,應該要比韓小山……更加符合,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應翩翩:“……”
他死而複生,池簌借屍還魂,說來這都是千百輩子也難有的奇遇,兩人之間也理應就此開展一場深刻高妙的談話,可一切都因為池簌不同尋常的關注點,拐到了奇怪的方向去。
聽了池簌這句解釋,讓應翩翩開展了一些聯想,於是忍不住詢問道:“所以之前你那下屬說的是真的,你活了這麼大歲數,從來沒和其他人好過?”
“這麼大歲數”五個字讓池簌的眉心跳了跳,但還是說道:“是。”
應翩翩小聲說:“那你原來有……隱疾嗎?”
池簌:“……”
應翩翩道:“或者會不會是,你原來的身體對此無心,換了一具身體,受到影響,開始重振雄風,對此事有興趣了。我又是你第一個見到的人,見了你就把你帶回房過夜了,所以你對我會產生了一種彆樣的感情,卻誤以為自己喜歡我?”
池簌沉默了一會,耳根到臉頰泛起淺淺的紅色,好半天,才說道:“換身體不會影響……這個。我對你,是因色生欲,還是因愛動情,我心裡能分得清。”
池簌嘴上說的正直,可應翩翩靠的那樣近,他的氣息與溫度縈繞在身畔,一下一下撥弄著心弦。
他的眼睛生的很嫵媚,嘴唇很薄,卻十分紅潤,襯著雪白的膚色,讓人想起夏季在唇齒間輕輕綻開的冰湃櫻桃。
因為是向前傾著身,從池簌的角度,可以看到對方雪白修長的脖頸,清晰優美的鎖骨,以及,自己在情急之下,曾經摟過的腰肢。
縱使他無所不能,在這方麵也確然是白紙一張,隨著應翩翩的話,他心中也不禁湧出要命的遐思。
因愛動情,也會有克製不住的欲/望。他不知道得到一個人的身體是種怎樣的感覺,可是,麵對這個人,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他想要。
他想要應翩翩。就像曾經他想要活下去,想要複仇,想要權勢滔天,萬人俯首——
不,似乎又不一樣。那些都是冰冷的,虛幻的,享受過那份榮耀與滿足就可以輕易拋擲的。
唯有這個人,有血有肉,如此真實,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無論笑與痛,都是那樣開心。
想要他,又舍不得傷害他半點,能不能擁有,都不可能再放下。
心裡那隻貪婪的獸又在不安地躁動和叫囂了,池簌放在身側的手指不禁收緊。
他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表現出來,怕嚇到對方,也怕仿佛印證了剛才應翩翩“因色生欲”的猜測了一樣。
況且,這還不是他的身體。
該死的,所以還能不能回去?如果一直不能,難道他這輩子就要莫名蒙冤到死,給後世留下一個“池教主有陽/痿之症”的天大誤會?
這個口沒遮攔的小祖宗真是什麼都敢說,見應翩翩還想開口,池簌一時間竟覺得他那副伶牙俐齒無比可怕似的,行動先於意識,忽然抬起手,一把捂住了應翩翩的嘴。
應翩翩把很多人都說的跳腳狂怒,無能無力過,但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簡單粗暴地捂嘴,一時也愣了。
池簌方才是一時情急,隻滿心想著不能讓應翩翩再說下去了,不然一定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所以根本沒來得及細想。
動手之後,他才感覺到手心觸感柔軟溫熱,竟是因碰到了應翩翩的嘴唇。
對方不斷呼出的氣息掃在皮膚上,又麻又癢,好像要將自己的整隻手掌融化掉一般。
他……他用的力氣是不是太大了?
池簌本來就是武人,行走江湖與人打鬥搏命,總免不了肢體接觸,可那個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殺人怎麼逼供,根本不會在意其他,但應翩翩這樣矜貴精致,跟那些人可不一樣。
這樣碰到了他的唇,仿佛是冒犯、輕薄了這人一樣,也不知道自己粗手粗腳的,有沒有弄疼他。應翩翩的性情又那樣驕傲亮烈,也不知要怎麼生氣了。
池簌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鬆開手還是就這樣捂著,他看著應翩翩,隻見對方的大半張臉都被自己的手捂住了,隻露出一雙清冷中帶著幾分嫵媚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
心,又開始狼狽的悸動,他是否能有朝一日在這雙眼中看到對自己的情意和迷戀?
哪怕隻有一刻。
池簌覺得,這樣觸碰著應翩翩,竟好像比方才聽他說話的感覺還要可怕,於是又連忙將手鬆開,低聲道:“我莽撞了,抱歉。”
他語調還算平穩,心臟卻跳得極快,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那隻猶存溫熱的手掌上湧去,整隻手燙的仿佛不像自己的。
應翩翩被池簌這麼一捂,倒確實將自己後麵要說的話給忘記了,他沉默了一會,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說實話,池教主,我很喜歡和欣賞你,但僅此而已,咱們不是一路人。如果你想玩,我也願意跟你玩玩,彼此之間過後就忘,隻圖一時的高興,倒也不錯。可你是一名君子……”
他平靜地說:“潔身自好,端嚴矜持,長到這麼大,沒有討過老婆,沒去過青樓,甚至根本不許彆人近身,這可太認真了。”
他笑了一聲,又低歎一聲,懶懶靠回了自己的座中:“認真的人玩不起,以後我想脫身都是個麻煩,沒意思。
身體裡的欲望還在叫囂著,池簌看了應翩翩一會,神色不動,問道:“你覺得我是君子嗎?”
應翩翩道:“難道不是?”
池簌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應翩翩其實還沒有看到真正的他,君子知進退,守禮節,不強人所難,不奪人所愛,他當然不是。
馬車上的奇怪氣氛一直持續到到達衡安郡,池簌先下了馬車之後,又回身抬手,應翩翩卻偏不要他扶,用扇子在池簌手腕上戳了一下,自己跳下馬車。
兩人這番小動作,旁人看在眼裡,倒好像他們兩人在打情罵俏一樣。
這一次跟著應翩翩一起來到衡安郡的兩名欽差副使對視了一眼,各自在心裡搖了搖頭。
他們兩人分彆是之前楊閣老舉薦的翰林學士孟竑和大理寺卿阮浪。
這兩個人各有各的來頭,孟竑跟應翩翩是同科進士,應翩翩考了狀元,他則是探花,有著“江西第一才子”的美名。
他和應翩翩在參加會試之前還一起讀過書,不過因為應翩翩喜怒無常的脾氣,雙方早就不來往了。
阮浪是平遠將軍阮昌華的孫子,他祖父當年跟傅寒青的祖父老宣平侯一起打過仗,交情匪淺,說來也算是傅家派係的人。
傅淑妃雖然遭到了申斥,但黎慎韞自有手段,還是將他們的人塞了一個進來。
兩人這一路上算是開了眼了,先看到應定斌騎著馬親自送出老遠,寵兒子寵的像祖宗;又應翩翩帶著他那名妾侍一起上了馬車,縮在裡麵不知道乾什麼有辱斯文的事情,下了車還不忘卿卿我我。
這樣荒唐的作風,此次的差事讓他來帶頭,還能有什麼盼頭?
果然,事情還真的被他們給料中了,應翩翩就是個惹事的祖宗。
剛到衡安的地界上,就狠狠惹了一場亂子出來。
他們這一行人雖然是為了七合教的事來的,但因為不宜聲張,明麵上打的則是巡察衡安郡此次的受災情況的旗號。
但進城之後,他們卻並未看到想象中災民遍地的場景,街上的商鋪之前依舊人來人往,百姓們穿著乾淨整潔的衣裳,一派熱鬨繁榮。
衡安郡郡守魏光義與鎮守太監洪省得了消息,都親自出來迎接欽差。
路過的百姓們聽說仿佛有京城的大官來了,也是一陣躁動,紛紛忍不住駐足,在外圍探頭探腦地圍觀。
喔!這京城的官,就是不一樣,怎長得如此俊俏,又如此年輕,那個穿紅色官服的,好看的簡直跟畫上的神仙一樣!
隻是這般文秀的一個公子哥,怎地就當了那麼大的官!能有人聽他的話嗎?
這裡和京城不一樣,京城中的人就算是沒見過應翩翩,也大多都聽說過應家這個小霸王的名聲,衡安郡的百姓們還是有些單純,一時間倒還真情實感地擔心他壓不住場子。
要知道,他們衡安郡的官,可都凶得很!
一聽前排的人抽著涼氣說好看,後排的人們按捺不住,往上直蹦,大家悄聲議論著:
“你們說,京城來的官,應該會主持公道的吧?咱們現在衝出去,跟他告狀行不行?”
“不可莽撞!聽說那個穿紅衣服的就是領頭的,他小小年紀,咱們郡守都能當他爹了,他能管得住什麼!”
“哼!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天底下的官,就沒有能真心實意給老百姓做主的,告什麼狀,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給告丟了!”
“行了行了,看什麼看!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好看有個屁用,能不能帶回家去熬成稀粥喝?”
因為怕前麵開路的官兵們聽見,人們隻能小聲議論,應翩翩下馬車走了幾步,卻突然轉過頭來,向著附近的百姓們一掃。
他隻是這樣回眼一瞥,像僅僅覺得新鮮有趣罷了,那震撼人心的美貌卻直劈心底,令人群為之一靜,不自覺地就屏住呼吸。
應翩翩沒說什麼,扭頭走了,心裡卻暗自冷笑。
這些百姓,看上去是乾淨整潔,但指甲中有泥垢,衣服有的寬大不合身,有的確短了一截,周圍的路上商販不少,但如果仔細看去,大多賣些雜貨布匹,買食物的卻極少。
哼,魏光義這是當他傻子呢。
【根據原書寫作邏輯,新劇情已生成,請宿主注意查收!】
因為前麵的劇情已經有了不少改變,所以後續的劇情也會與原書發生衝突,會在此基礎上做出調整,聽到係統提示,應翩翩就查看了一下。
係統給出的內容比較簡略,大致梗概就是應翩翩一行人來到這裡,試圖聯絡七合教,向他們表達朝廷的友好之意,可尚未到七合教總部,應翩翩就意外卷入了一場官司糾紛,陷入牢獄之災。
由於他這個反派不得人心,與他同行的人,或是背叛了他,或是被殺,最後竟導致他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消息傳到京城,皇上震怒降罪,是傅寒青顧念舊情,親自趕赴衡安郡,將應翩翩救了出來。因為他這番不計前嫌的仁義之心,竟然因此湊巧遇上了七合教總舵的人,並得到賞識,完成了與七合教聯絡的任務。
這正是劇情撥亂反正的力量,兜兜轉轉,七合教向傅寒青靠攏,最後為五皇子效力,而應翩翩因為對他的感激,也重新回到了傅寒青身邊。
【請宿主繼續作惡,改變命運,讓新角色認識到反派的狠毒!
對新角色完成暴擊,您的經驗值將三倍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