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義死後,應翩翩便讓阮浪去向魏夫人報了喪訊,並揭穿一切都是因為洪省的算計。
魏夫人悲痛之餘,與他們達成了合作,將魏光義手下的兵力親信都借給了應翩翩調遣。
有了他們相助,應翩翩順利將洪省手下餘黨一網打擊。
而後,限時任務的最後一天,也終於到了。
應翩翩早在魏光義派人取糧食時就已令人暗中跟在其後,將他的老底摸了個清清楚楚,如今魏光義身死,洪省下獄,整個衡安郡再也沒有人能成為應翩翩的阻礙。
於是,他第一時間令人去將那些糧食運入城中,向百姓們發放。
消息傳出之後,城中頓時傳來了一陣歡呼之聲。
喜悅之外,也有人不禁擔憂這一次的分發糧食又是官老爺們為了政績的作秀,又或是隻分發給富戶。有的人心存防備,有的人則蠢蠢欲動想要哄搶,場麵一時有些混亂。
梁間這些日子沒見到應翩翩,雖然在外麵幫忙調集人手,互通信息,辦了不少事情,但依舊覺得分外煎熬,眼下好不容易看到了人,便禁不住兩眼含淚。
他正心疼地打量著應翩翩瘦沒瘦,臉色好不好,就聽見了街頭傳來的一陣陣喧嘩聲。
梁間看了看情況,不免擔心:“少爺,這些百姓們還是不太信任我們,萬一過會糧食運到了,他們暴動怎麼辦?”
應翩翩衝著不遠處抬了抬下巴,笑著說道:“不用急,保駕護航的不是來了嗎?”
一陣整齊的馬蹄聲傳來,腰佩長刀的士兵列隊而來,守衛糧食,頓時令躁動不安的百姓們都冷靜了下來。
梁間十分驚訝,因為他竟發現,率領著那些士兵們過來的人,竟然是從這次出發起就跟應翩翩不合的阮浪。
阮浪到了應翩翩的跟前,翻身下馬,說道:“怎麼樣,我來的還算及時,沒給你拖後腿吧?”
應翩翩道:“這我倒是沒有擔心過。阮大人家學淵源,如果帶個兵都能遲了,丟的可是你們家的人。”
“萬事俱備。”他微笑著取過桌上的小錘,在桌前放置的皮鼓上不輕不重地一敲,“可以賑災了。”
鼓麵上發出沉悶而又篤定的響聲,不知道為什麼,阮浪從入獄後就動蕩不安的心,忽然也跟著安穩下來,仿佛一直以來的迷茫憤怒都找到了歸處。
他不想表現出來讓應翩翩得意,於是沒有接對方的話,隻用眼角朝著應翩翩瞥了一眼,卻見對方眼底含笑,眉目舒展,一身官服端肅清皎,彆有一番往日不曾見過的純澈。
他瞬間有些不能呼吸,仿佛胸骨驟然向內縮緊,將心臟擠壓出了一種道不分明的意味來,那張以往從來都不肯服輸的嘴先一步背主投敵,呐呐附和道:“是啊,真好。”
明明應該是親近傅家的,明明還在記恨應鈞,可他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跟應翩翩合作起來了呢?
大概是一次次的出乎意料吧,阮浪從沒想到,一個人的力量,居然可以讓他在身陷囹圄,腹背受敵的時候,還能掀起這麼大的風浪。
他不明白,就算應翩翩有這樣的本事,又是哪裡來的勇氣去挑戰衡安郡根深蒂固了多年的沉屙呢?
阮浪記得在魏光義讓獄卒把應翩翩帶走的時候,他便已經警告過了對方:“這裡是魏光義的地盤,但是你眼下隻有一個人!你覺得你現在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可應翩翩卻隻說:“我一個人就夠了。”
他拂開前來押送的獄卒,大步當先走去。
孤軍,也要奮戰到底!
阮浪不能夠理解這個人,甚至可以說得上厭惡,但他又總是從對方身上莫名地看到某種吸引自己的力量,讓他意圖通過模仿和接近,從中尋求到某種答案。
而此時此刻,終見勝果,身心舒暢。
之前怨憤、徘徊、迷茫,不知前路,肆意妄行,如今,方才明白,原來竭心儘力地去完成一件事,是這種感覺。
阮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難道這就是他當年哪怕付出生命也要追隨應鈞的理由嗎?
那麼,他現在似乎也能夠稍稍理解了。
【叮,據目前統計,反派陣營角色阮浪好感度為80,反派陣營角色孟竑好感度為80。】
【宿主可使用好感度在係統商店中換購物品,付出的好感度不能重複兌換,但不會扣除角色本身好感等級。】
應翩翩突然想起了自己這邊陣營中的那位初代元老級成員,心中忽生好奇:
“池簌的好感度是多少?”
係統查了一會:
【據記錄,反派陣營角色池簌,在“山洞避雨”劇情時,好感度已刷滿100,後續無波動。】
應翩翩一默,沒說什麼,讓係統打開了商店。
哪怕他之前也增加了魅力等級,獲得了好感度,但反派也是沒有資格使用係統商店的,所以應翩翩還是第一次見到商店裡麵的樣子。
商品種類很多,有一些是他從未聽過也未見過的,也有不少是這個世界上可以尋見的物品,應翩翩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1好感度可以換一鬥桃花米……”
十鬥為一石,如果按照這樣算,所有人的好感度加起來,也不過隻能兌換二十六石糧食,數量並不太多。
而這裡的百姓們已經饑餓多日,洪水雖然退去,要再等到糧食生長,衡安郡能夠徹底自給自足的時候,還需要很長一段時日。
隻怕把魏光義私藏的那些災糧找出來,再加上這二十六石糧,也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係統見應翩翩猶豫,熱心道:【本係統可免費提供谘詢服務。】
應翩翩道:“桃花米乃是四大名米之一,被當成禦前貢米,現在救災急需,卻不需要這麼珍貴的糧食,還有沒有價格更低,品質也更差一些的?”
【一石桃花米可兌換成十石陳米。】
如果這樣的話,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應翩翩道:“就換這個。”
他用去了110點好感度,換了一百石陳米和兩百斤的鹹肉乾,讓係統直接混進了魏光義那些糧食當中,這樣一來,絕對足夠所有的人平安度過災情。
很快,百姓們就發現,跟前麵摳摳搜搜的魏光義相比,這位年輕禦史發起糧食來實在是大手筆。
他並不開設粥棚,直接令人將糧食用布袋裝了,送到人們手中,甚至每一袋糧食裡還搭配了兩小塊香噴噴的肉乾。
天呐,這可當真是白花花的大米,拎在手裡沉的很,還有肉,很多人生活窮苦,就算是非災荒的年代,都很少能吃到一點肉星。
而如今,這些東西全都是屬於他們的,足夠他們很長很長時間都不用再挨餓了。
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無論什麼時候都不乏有喜歡唱反調的人在,彆人越是開心,越是讚揚,他們就非要說些掃興的話,挑剔點毛病出來。
這時便是如此,有人手裡拿著糧食,還在悄悄議論著:
“聽說這次來的欽差是一個太監的兒子,跟姓洪的是一夥的,他怎麼會這麼好心,把這麼多東西都白發給我們了?這裡麵一定有什麼陰謀。”
“開始一直說沒有糧食,怎麼突然又冒出來這麼多了?依我看,說不準先前是故意等著這個姓應的過來立功,才不給我們放糧的。”
“我叔叔是洪府的門房,他說這個欽差跟洪大人的關係可好了,現在不是做戲我不信。”
“哼,官老爺們天天喝酒吃肉,給我們的這點糧食,隻怕人家自己根本就看不上眼,有什麼可感激的?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人家當成好人了麼?”
這些話,一部分是有心人故意挑唆,也激起了其他一些人心裡幾乎是根深蒂固的對於上位者的敵視與厭惡,讓他們跟著紛紛議論起來。
也有人並不讚同,加以駁斥,雙方都不能互相說服,隻爭得臉紅脖子粗。
應翩翩不遠不近地在一處棚子後麵站著,抱臂聽他們竊竊議論,唇邊帶著抹譏諷的笑意。
這時,隻聽有人在他身側輕聲問道:“他們這樣說,你怎麼不去解釋呢?”
應翩翩不用轉頭就知道是池簌,淡淡地說:“沒那個必要。我隻做我要做的事情,剩下的愛怎麼想,由得他們。”
他並不是什麼好人,做這件事不過為了完成係統任務換命,本來也不是要救這些百姓,也用不著他們領情。
他不需要那些東西。
聽到應翩翩這樣說的時候,池簌心裡那種奇怪的異樣感再一次湧了上來。
他有一種直覺,應翩翩總仿佛在趕時間一樣,總是不顧一切地朝著他的目標前行。
對於過程中發生的其他事情,他不是不在意,卻因為怕乾擾到那個一定要完成的目的,所以嚴格地克製自己,不聞,不問,不看,不動心。
為什麼一定要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