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袖手震雷霆(2 / 2)

做出這個安排的人乃是教主座下的左護法樊天起,他也是這一次的叛亂之首。

池簌在七合教中無根基無背景,年紀又輕,他最終能夠上位,有不少老資曆的人其實都並不心服,樊天起就是其中一個。

他平時懾於池簌的武功手腕不敢輕舉妄動,池簌一出事,立刻便生出反心。

在樊天起心裡,彆說是韓小山,就算安國公都不值得怎麼當回事,於是他隨便派了一名叫做丘垣的手下,潛入官驛暗殺韓小山。

丘垣乾慣了這樣的事,很快就摸了進去,打暈一名下人換了衣服,順利在其他婢女的口中問到了“韓姨娘”所住的臥房,翻窗而入。

房間裡一股藥味,對方躺在榻上,沉沉而睡,看那樣貌,正是應玦之前總喜歡帶在身邊的愛妾。

丘垣低聲道:“兄弟,對不住,你這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早死早超生吧。”

他說完之後,手腕一翻,掌中尖刀無聲無息向著對方胸口刺去。

然而正在此時,昏迷數日的韓小山竟然猛然睜開了雙眼!

四目相對,丘垣被嚇了一跳。

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殺手,緊接著他就意識到大事不好,下手要快。

於是,丘垣手上加力,尖刀猛地刺下,可緊接著,韓小山的下一個動作就是鼓起雙頰,然後“哇”地一聲,迎麵向著丘垣噴出了一口幾乎泛黑的淤血。

韓小山也是個福大命大的人,如果按照原著的劇情安排,他本應該早就死了,但就是因為意外被池簌的魂魄上了身,使得他的身體保有了一絲氣息。

在池簌占據韓小山身體的這段日子裡,他每天打坐練氣,也給這具身體練出來了一些淺淺的內功,竟然使得韓小山就這樣度過險關活了下來。

他死去活來,昏迷數日,胸腔中一直堵著一口淤血,這個時候猛然噴了出來,韓小山自己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泰,丘垣卻被他濺了個滿頭滿臉。

丘垣感到雙目刺痛難忍,連忙用一隻手去揉,而他的另一隻手中刀刃擦著韓小山的胸口劃過,剛割開一道血口,已經被對方連滾帶爬地躲開了。

韓小山完全沒有池簌這段日子的記憶,他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畢竟從小就是個打群架長大的混混,彆的本事不行,逃命卻是一等一的快,在關鍵時刻,竟然躲過了那致命一刀,從床上骨碌碌滾了下去。

韓小山摔到了尾椎骨,倒吸一口涼氣,從地上翻身爬起,一邊奪命狂奔,一邊高聲咆哮:

“我的天啊!救命啊,殺人啦!這是什麼地方啊?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官差,歹徒拿著刀滿地跑,快出來管一管呐!”

韓小山這一連串的大吼幾乎已經變了調,把丘垣聽到耳朵裡麵嗡嗡作響,懷疑人生。

他來之前打聽過這個人,得到的消息是,韓小山雖然以男子之身為人妾侍,但性格高傲矜持,而且武功極高,除了應玦誰也不理會,其風度氣質皆有過人之處。

這樣的人通常也都要麵子,即使發現有人要來殺他,自顧身份,也不可能會吵鬨起來,怎麼也得先切磋一番再說。

但是眼前這個大吼大叫撒腿狂奔的小流氓是個什麼東西?!

應玦怎麼會看上這種人,他什麼品位!

不過眼下丘垣已經顧不上研究應翩翩的品位問題了,韓小山這通狂吼將官驛中的官兵以及應家護衛都引了過來,他隻能想辦法先撤。

韓小山在院子裡被人一把拽住,有個人驚喜地說道:“韓姨娘,你醒了?太好了!”

韓小山十分莫名其妙,不禁道:“大哥,誰是韓姨娘?你不會連男女都分不清吧?算了,這不重要,有人要殺我!你你你你能把他趕走,叫我娘都成!”

那名護衛聽得滿頭霧水,也不知道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東西,先順著韓小山手指的方向追過去,正好看見丘垣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連忙撮唇作哨,大聲喊道:“有刺客!兄弟們,快圍住他!”

丘垣本來要跳牆而走,卻覺得背後生風,是一柄長劍刺了過來,他連忙用匕首架住,竟然感覺手臂被震的一晃。

丘垣意識到,看來自己有些輕視這些官差了,畢竟應玦的父親是西廠廠公,他的手底下還是有一些高手在的。

丘垣將心一橫,索性站定,大聲說道:“我乃七合教中人,誰敢動我?”

他這一聲“七合教”確實非常好使,現場的不少人都被震住了,一時沒再動手,隻把丘垣團團圍住。

這時阮浪也走了出來。

眼下應翩翩和孟竑都不在,這裡就是阮浪官職最大,他也是個少爺脾氣,聞言便道:“就算你是七合教的人,也沒有拿著凶器擅闖官衙的道理,江湖官府向來兩不相乾,可終究你身為大穆子民,就該守大穆國法,威風什麼?”

丘垣這時已經想好了說辭,將頭一揚,神態倨傲:“這件事情卻是貴方先挑釁的。要不是應玦應大人找人來冒充我們七合教教眾,壞了我們的名聲,我也無需來此清理門戶。方才隻是一時認錯了人,才致使此事鬨將起來。”

“原本我是打算私下處理,以免傷了雙方的和氣,但如今既然已經鬨開了,那我們就來把這件事情分說清楚吧。”

阮浪從未聽說過這件事,他知道蕭文是應翩翩的親信,變看了對方一眼,卻見蕭文也是表情莫名。

阮浪冷笑一聲,說道:“空口無憑——”

而他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聽見有個人帶著怒意冷哼了一聲。

這聲冷哼仿佛是從門外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但傳入人耳又十分清晰,阮浪自己也是習武的人知道,一聽就知道,對方的內功一定十分高深。

他若有所感,猛地抬手退了蕭文一把,同時自己也迅速向著反方向閃開。

就在這時,大門已經轟然一聲被震開了,一支沾著血跡的利箭從門外射入,穿過阮浪和蕭文中間,“鐸”地一聲將一封書信釘在了門框上。

一名護衛站在旁邊,將書信取了下來一看,臉色就是微變,發現上麵是應翩翩的筆跡。

阮浪看了一眼,認出那本來是應翩翩寫往京城的書信,卻被半路截了回來,此時以血箭射入,顯然是一種示威。

院子大門敞開,外麵站了一群攜帶刀劍,服飾各異的江湖人士,個個神色睥睨,麵容冷峻,再加上他們剛剛露的那一手,眼看今日之事隻怕是難以善了了。

為首那人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雙目炯炯有神,手中把玩著兩枚鐵膽,冷冷地說道:“方才的事情,各位已經聽清楚了吧?把前幾日在你們這裡冒充七合教教眾之人交出來,再讓應玦那小子親自滾出來道歉,此事方能作罷。”

他說彆的還好,提到應翩翩時出言不遜,卻戳中了在場一些人的死穴。

幾名西廠中出來的護衛脾氣較為暴躁,已經忍不住罵了起來:“誰給你的狗膽,竟敢如此冒犯我家少爺!今日不讓你磕頭求饒,我們才是無顏回去見廠公!”

他們說著已經拔劍而出,向著那領頭的老者攻去。

這老者正是七合教的左護法樊天起,他見狀冷笑一聲,抬了抬手,身後同樣有幾人縱身躍出應戰。

一時間,場中真氣縱橫,刀劍霍霍。

雙方相鬥片刻之後,樊天起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起來。

他沒有再增派其他人加入戰場,本欲趁此機會試探對方的實力,未料這些朝廷鷹犬的本事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上一些。

怪不得應定斌那個老太監這麼多年都穩掌重權,他手底下的人確實有幾分本事,之前是自己小覷了。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樊天起忽然彈劍出鞘,幾道真氣從他劍上迸射而出,將周圍的樹葉激的紛紛離枝而落,如漫天急雨朝向場中的西廠護衛們襲去。

樊天起老當益壯,功力更見精湛,威猛真氣挾萬千枝葉,挾一股快不可擋之勢,方寸之間讓人避無可避。

七合教的實力,竟然強悍至此!

眼看這些樹葉就要將那些西廠之人割的遍體鱗傷。

——然而,劍氣與眾人之間,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紛揚落葉之中,尚未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麵容,唯見他修長的手如分花拂柳一般向外輕輕一揮。

那萬千葉片陡然間倒卷而出,反打向樊天起麵門,竟是連一片都沒有傷及到官府這邊的人。

樊天起一驚,連忙迎劍格擋。

與對方真氣一交,他頓時感覺到一股無力霸道的力量直透入經脈,整個人仿佛一頭紮進深不見底的雪中,竟冷的齒關相擊,向後連退數步,才勉強拿樁站定。

耳中聽得一個讓他無比熟悉又無比害怕的聲音淡淡說道:“一招。”

樊天起猛然抬起頭來,瞪大了雙眼,那表情簡直像見鬼了一樣:“你、怎麼會是你?!”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第二招已重疊而至,對方身形瞬移。

“兩招。”

樊天起剛才能夠站定已屬勉強,此刻再也難以抗衡,整個人向後飛出,狼狽不堪地仰麵倒地。

他後背用力,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但緊接著雙膝劇痛,整個人向前一傾,重新重重跪倒,原本拿在他手中的長劍落在池簌手裡,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流虹般的光影,就勢架在樊天起頸後。

“三招叩首,向應大人賠罪。”

長劍微微下壓,迫使樊天起額頭點地,以一個極其卑微的姿勢麵朝官驛跪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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