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笑論瓜葛同(2 / 2)

皇上強壓怒氣,冷聲道:“黎紀,那些侍衛可是你派了過去,要強請應大人的?”

黎紀打死也想不到事鬨了這麼大,磕磕巴巴地說:“父、父皇……”

她無可辯駁,彆人一看這樣子就知道確實不是冤枉,皇上不由斥道:“你身為公主,又是長姐,不思表率,和離之後還如此不安分!你還有半分皇家公主的體麵沒有?朕平日裡就是對你太寬縱了!此事過後,你給朕滾出宮去,回你的公主府居住,無事不得外出!”

這幾乎便是形同圈禁了,黎紀一下子跪倒在地,掩麵泣道:“父皇,兒臣知道自己有罪,但兒臣隻是心中痛苦,難以排遣,才想要找個人相伴。當年兒臣與趙林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本以為他會是兒臣相伴一生的良人,但因為趙家不馴,父皇有意鏟除,兒臣雖然不舍還是知道大局為重,配合您做成了這件事。”

“後來兒臣一直鬱鬱寡歡,又被父皇嫁給了我根本不喜歡的人。兒臣自知德行有虧,但難道我的一生就要這樣,永遠在不甘和寂寞中度過,最後淒慘地死去嗎?兒臣也隻是想稍稍過得好一點呀!”

她說到這裡,看了應翩翩一眼,見對方長身玉立,容光迫人,更是懊惱,淚落如雨:“這麼多年來,唯獨看到應玦之後,兒臣才傾心不已,一時情不自禁,才會想要把他請到宮中。至於事情會鬨到如今地步,隻能說陰差陽錯,兒臣也是始料未及。父皇,您真的狠心如此待我嗎?”

皇上本來就對女兒較為寬縱,聽黎紀這麼一說,更是心軟。

這是他的長女,當初為了政治目的,皇上不得已犧牲了她的姻緣,心中也一直對這個女兒有愧疚,今日之事若是不會鬨大,他原本也不會如此惱怒。

黎紀方才那番話,顯然很清楚自己父皇的死穴在哪裡。

隻是如今,就算是皇上想心軟,彆人也不會同意了。

應定斌在旁邊,越聽越是怒火衝天,黎紀會賣慘表功,難道他就不會嗎?就皇上是爹?

他大步而出,沉聲說道:“陛下,老臣隻有這麼一子,雖非親生,但愛若至寶,如今竟然在宮中遭遇這等羞辱,老臣心痛難忍,請陛下為老臣做主!否則老臣就算一死,日後都沒臉去見這孩子的親生爹娘了!”

應定斌說著也不禁拭淚。

應翩翩欲言又止,這種時候仿佛父子兩人抱頭痛哭效果更好,但他雖然有著十分傑出的表演才能,但這種情況下,不免一下想起了韓耀之前哭喊“不要”的樣子,實在讓人過於有心理障礙了。

算了,有些風頭還是得留給長輩出。

應翩翩權衡良久,走到父親身邊,扶住他的肩膀,低頭黯然而立,用內斂含蓄的語言動作,表達內心的痛苦和屈辱。

皇上被應定斌哭的頭大,隻能說道:“廠公無需如此,朕自然會秉公處理,還應卿一個公道。來人,給廠公看座。”

應定斌卻不肯坐,又拱手道:“陛下聖明,但老臣不解,既然公主對我兒有意,梁王又為何從中參與?鎮北侯和韓中郎將又為何會出現?難道梁王與公主如此姐弟情深,連聽到這樣的事情都不做規勸,反而不分青紅皂白就助紂為虐,欺辱朝廷命官嗎?”

應定斌所問的這一點,皇上也十分不解,喝問道:“老五,你怎麼說?”

黎慎韞道:“父皇,都是兒臣思慮不周,當時皇姐與兒臣提及此事時,兒臣沒有多想,隻覺得淑女往往傾慕英雄,應大人和皇姐也算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若此事能成不失為一段佳話,心中很為皇姐欣喜。而且……”

他看了傅寒青一眼:“傅寒青是兒臣的表弟,他一直對應公子念念不忘,糾纏不休,弄得雙方都十分困擾,應家與傅家更是幾乎反目成仇。若是應大人與皇姐結成良緣,能夠讓傅寒青斷了這個念想,再好不過。”

“這也是兒臣的一點私心,卻不知道事態竟會演變至此,更沒想到應大人如此抗拒,兒臣實在是糊塗。”

皇上聽到黎慎韞說到“應家與傅家幾乎反目”的時候,心中倒真是微微動了一下。

古有禍國妖姬,紅顏禍水,其實放在男子身上也是同樣,應玦生的如此相貌,確實容易招惹禍端。

今日是彆人對他覬覦,若哪日又有什麼人為了爭奪他產生齟齬,豈不是要讓朝堂不和?

若這是個女子,入宮便是他最好的去處,但他不光是名男兒,而且還是能臣,便不能如此處理了。

想來想去,若是他家中有一位身份高貴,手段厲害的妻室,或許能省了不少麻煩,黎紀……倒是合適。

不過若是要讓應翩翩當駙馬又可惜了他這一身的才乾,所以皇上還是心存猶豫。

前因後果弄清楚了,這件事雖然丟人,但也不算太過嚴重,畢竟應翩翩並沒有真的被黎紀給弄進宮裡去,也沒涉及到什麼黨爭陰謀,無非是安撫應家的事情做到了位便可以了。

男子便也罷了,黎紀這丫頭的名聲,隻怕更是雪上加霜,還不如今天借著這件事指婚……

黎紀和黎慎韞對視一眼,都能看出來,在他們兩個輪番的解釋之後,皇上的怒火也正在慢慢消下去。

正在這時,卻聽傅寒青沉沉地說道:“應廠公剛才詢問我為何會出現在那裡,是因將韓中郎將當成了應大人,便欲出手搭救。當時我看見韓中郎將身上傷痕斑斑,慘不忍睹,絕非公主所說的愛慕,而是虐打!陛下,恕臣直言,公主如此殘暴,若是不加管教,隻怕重演豐澧之禍!”

他所說的豐澧之禍是指穆國開國初年的豐澧公主,性情嬌縱跋扈,對駙馬非打即罵,最後導致駙馬懷恨在心,起兵造反。正是從此事之後,本朝駙馬也都被剝奪了實權。

傅寒青此言可謂誅心,出口之後,黎紀勃然變色,怒聲喝道:“一派胡言!傅寒青,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本宮,當初你在宴席上當中發狂,欲對應玦用強之事難道你自己不記得了嗎?你分明就是也屬意於應玦,故而拈酸吃醋,存心報複!”

應翩翩:“……”

曾經在原著的設定裡,他的身上被人潑了無數盆的黑水,洗都洗不清,深知謠言的威力,結果自從賞花宴之事過後,“傅寒青對應玦有意,意圖強迫,應玦不堪忍受,與傅家反目”的傳聞逐漸深入人心,終於成為了所有人默認的不可磨滅的事實。

之前應翩翩還興致勃勃地拿此事嘲諷傅寒青,但現在,人人都把這事掛在嘴邊,終於讓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應翩翩感到,在他們的口中,自己好像西天取經的唐三藏,被一堆亂七八糟的妖怪們虎視眈眈地盯著,都等著咬一塊肉下來。

傅寒青直接將黎紀的話略過,並未解釋,一抬手將韓耀拽了過來,冷聲道:“你自己說!”

大殿之上明光煌煌,任誰都能看到韓耀的慘狀,不由暗自咋舌,心道公主下手可真是夠狠的,這要是換了應翩翩的性子,恐怕今天還真得鬨出人命來。

黎慎韞隱帶威脅地看著韓耀,黎紀也皺起眉頭。

但韓耀誰都沒看,咬了咬牙,心中權衡再三,說道:“陛下,臣身上的痕跡確是公主所留,但也是臣甘心情願的!”

皇上道:“……你說什麼?”

韓耀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深情款款地看了黎紀一眼,說道:“臣心中愛慕大公主,隻可惜身份難以匹配,隻能三緘其口,沒想到還能因為這樣的誤會與公主結緣……那些事,是臣自願配合公主做的,公主平日裡,不是如此粗暴之人。”

韓耀臉也丟了,罪也受了,若是到了最後什麼都沒撈著,簡直要虧死。憑什麼明明受罪的是他,這些人還一個個的都滿口應玦應玦!

他受夠了,他要崛起,他要當駙馬!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遇到這種事,恐怕都氣恨異常,誰也沒想到韓耀一聲不吭憋了這麼久,居然說出這番話來。

皇上一時啞然,連黎紀都愣了一下,頭一次正眼朝著韓耀看去。

韓耀努力用深情的目光注視她。

公主,希望我的委屈、犧牲和善解人意能夠喚醒你的良知,咱們彼此之間都找個台階下。

黎紀終於開口:“你竟一直愛慕於我?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小我好幾歲,喜歡我多久了?時間,地點,過程,說清楚。”

韓耀:“……”

韓耀道:“曾經一次無意中在宮宴上見過您一麵,就此……鐘情,隻是礙於公主是已嫁之婦,我才一直不敢開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什麼都明白了!”

黎紀激動回頭,衝著皇上拜道:“父皇,您也聽見了,韓耀自己承認一直對兒臣有意,此事兒臣是被他給算計了!”

她一指韓耀,怒聲說道:“我中意的一直是應大人,點亮了燈才發現床上的竟是他!兒臣當時就奇怪,問他是怎麼來的,他隻是語焉不詳,一口咬定受了應大人算計,被打暈扔到了擷歡殿,兒臣一直覺得這不合理,現在都說得通了!”

黎紀的語氣鏗鏘有力:“什麼一見鐘情,不就是看兒臣長得好看?哼,韓耀一直貪慕兒臣美色,又自己知道配不上兒臣,所以才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爬床!要不是他想假扮應大人,兒臣又怎會一點都沒認出來?”

黎紀越說越是懊惱。

陰溝裡翻船啊!她這樣身份高貴,相貌美麗,有多少不想努力的廢物男人都爭先恐後地想要貼上來,此前她一直保持警惕,秉持“占了便宜就跑”的原則,睡他們可以,負責任不行,一次都沒失手過,沒想到這回竟被這麼個無恥小人給算計了!

“韓耀,聽好了,你雖是因愛慕本公主才使出如此手段,但本公主可不喜歡你這種自甘下賤,詭計多端的男人!”

黎紀道:“你今天勾引本公主這樣熟練,肯定以前這樣的事做得多了,這會倒是三貞九烈的假乾淨起來了!一點廉恥心都沒有,又不是雛,本公主要什麼樣的找不到,你配嗎?我勸你乘早死心罷,你又生不出孩子來,我是不會負責的!”

韓耀張口結舌,黎紀的自信竟讓他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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