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翩翩昨夜是實打實的震驚,到了最後,幾乎話都說不成聲了,還是忍不住身殘誌堅地罵了池簌幾句,他是為了泄憤,卻不知道自己那時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誘人又可愛。
池簌聽到應翩翩的話,想笑又不敢笑,心中萬般纏綿愛憐,抿起唇角,輕輕摸了摸應翩翩的臉。
應翩翩已經躺了一會,身上攢了些勁,看見池簌把爪子伸過來,便一把抓住,猛然翻身,壓在他的身上。
應翩翩做了這麼大的一個動作,表情不禁疼的一抽,但隨即還是揚起眉梢,凶狠地警告他:“你這姨娘不是個好東西,先前故意在我麵前裝純裝可憐,把我給騙了!你等著,我下回一定要你好看!”
池簌一手環住他的腰,好讓應翩翩的姿勢舒服一點,任由他揪著自己的領子,認錯道:“是,我對不住應公子,以後這條命都是公子的,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都由得你。”
應翩翩道:“你說,你是個奸詐狡猾的大騙子。”
池簌心道,我何曾騙過你?之前是韓小山那會就給你解釋,你又懷疑是我自己的身體有病,後來我幾番澄清,沒想到你居然還是不信。
可惜他身體健全,心裡卻仿佛出了毛病,雖是這樣想著,聽到應翩翩的聲音,非但半點不想反駁,還覺得對方說什麼都極其有道理。
說他是壞姨娘他就是壞姨娘,說他是大騙子他絕對不是好東西。
池簌不禁笑著刮了刮應翩翩的鼻子,從善如流地說道:“嗯,我是個奸詐狡猾的大騙子,禽獸不如,實在對不住,你彆惱我。”
說罷之後,他忽地一頓,看到應翩翩的臉上也是驀地一紅。
兩人都是陡然記起,昨夜也是這般,當結合最深的那一刻,應翩翩的淚水迸出眼角。
池簌輕輕吻去那淚,渾身輕飄飄的好似身在雲端,實在愛極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頭腦混亂中,也是如這樣喃喃地道:“我愛你,你彆惱我……”
此刻,應翩翩尚未著衣,這般趴在他的身上,手下就是昨夜曾儘情撫觸過的皮膚,上麵還有他留下的痕跡,想起當時場景,實在令人情動不已。
池簌一時間竟有些癡了,隻是靜靜瞧著應翩翩,輕吻他的麵頰,低語道:“我愛你。”
應翩翩沒有說話,被池簌愛撫著,有淺淺的笑意逐漸從眼底翻湧上來。
他低下頭,慢慢地與池簌接吻,帳中狹小的空間裡,登時仿佛春意纏綿,百花吐蕊。
池簌原本就是初嘗情愛,他武功既高,精力又好,昨夜本就儘力克製,此時心上人在懷,這樣吻了一會,情不自禁地將應翩翩攬在身下,忍不住又有了渴望。
池簌不禁赧然,覺得自己確實過分,生怕累著應翩翩,將人小心翼翼地放開,平複片刻,說道:“我……該起來了,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早飯。”
應翩翩體力消耗太大,確實已經腹中空空,“嗯”了一聲也要起身,突然道:“……等等,我衣服呢?”
他剛才一直裹在被子裡,心思又不在這處,此時要下床了,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竟是一件衣服都沒穿。
池簌乾咳了一聲,心中暗歎自己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昨晚幫你清洗了一下,那些衣服……都揉的沒法再穿了,我又沒找到合適的來替換……”
應翩翩倒是神態自若:“哦,那你去告訴梁間一聲,讓他吩咐丫鬟給我找一身料子柔軟的來,常服即可。”
池簌微怔:“可以嗎?”
應翩翩奇道:“怎麼不可以?”
問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笑著說:“池教主,你很見不得人嗎?我之前姨娘都娶過了,這點事算什麼。做了我就不怕人知道。”
池簌覺得心中溫暖,應翩翩實在千好萬好,眼下唯一時而會惶恐的,隻剩下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有這麼好的福氣,實在是上天從未曾如此厚待。
他沒再說什麼,將應翩翩抱了一抱,起身去找梁間。
梁間固然有些驚詫,但果然什麼也沒說,恭敬稱是。
似他們這等勳貴人家,少爺同誰過夜,寵幸了誰,原本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下人們隻管伺候好就成了,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池簌這才發現,實在是自己沒見過世麵,想的太多。
既然應翩翩不在意,他就更加恨不得與對方片刻不離,在應家膩歪了一天,到了傍晚,才戀戀不舍地被應翩翩給趕走了。
*
應翩翩好生歇了一夜,到底也是年輕,第二天早上起來,便徹底恢複了精神頭,開始著手手上的案子。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查和思考,應翩翩覺得這案子的突破口應該在第一位死者王蒼身上。
他會這樣判斷,是因為發現自己目前所了解的王蒼與張向忠說的並不一致。
王蒼是侍衛副統領,應翩翩和他都是生活在京城多年,入宮或是年節時也不是完全沒有打過交道。
據他所知,王蒼的性格沉默寡言,生活中極少有什麼愛好,不飲酒,不賭錢,不好女色,家中甚至連一名妾侍都沒有,日子過得稱得上簡單樸素。
雖然他骨子裡是個什麼人,應翩翩不敢斷定,但從表麵上來說,他就算不是個好人,也與張向忠口中那個貪財好色,囂張跋扈,無惡不作的狗官形象相去甚遠。
應翩翩生怕自己的認知有誤,又派人去調查了一番,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答案,所以張向忠是刻意抹黑王蒼,最起碼抹黑了一部分。
其實他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為張向忠之前自述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綻,如他的姓名、身份、屍骨、經曆、家人……基本都能夠在現實中找到對應的證據,唯獨關於王蒼的講述並不符合實際。
應翩翩當時在禦前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心中便有些疑問,在牢裡又試探一番,對方提起王蒼來還是一頓亂罵。
據張向忠的說法,他和王蒼之間的交集其實不多,是因為公事而結仇,張向忠重返陽間,也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如果那樣的話,又何必造這種謠,或者帶有如此濃重的個人情緒呢?
這處破綻引起了應翩翩的警覺。
恰好也到了王蒼出殯的日子,應翩翩便叫上了阮浪,兩人以吊唁的名義一起去了王家府上,想要發現一些線索。
王蒼所娶的是威武大將軍陳奇的女兒,兩人膝下無所出,隻將王夫人的一名娘家侄女養在身邊作伴,再加上王蒼又沒有其他妾室,因此府中人丁不多。
應翩翩會叫上阮浪一同前去王家,是因為阮浪的父親當年也是邊關守將的一員,都算是同王蒼有些故交之情,可是兩人到了王家之後,卻並沒有得到歡迎。
進了王府大門,隻見滿目縞素,應翩翩抬手示意下人對前來迎接的管事遞上名帖,對方一看,就麵露為難之色。
應翩翩道:“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這……”
那管事陪著笑,低聲說道:“多謝兩位大人的一番心意,小人代夫人領受了,隻是我家夫人自從將軍去世之後,就一直非常傷心,目前的精神不是太好,或許言語間會對大人們有所冒犯。”
“小人可否鬥膽請二位先回去?等夫人的情緒穩定下來,小人再將這份心意代為轉達。”
要是這王夫人能冒犯冒犯他倒也不錯,人在激動的時候總是容易說出一些實話,應翩翩還真就怕這家人沉穩冷靜,三緘其口。
於是他和和氣氣地說道:“這沒關係,管家放心,我一向是出了名的脾氣好肚量大,不會被冒犯的,還是讓我進去吧。”
他說完之後輕輕將管家撥開,自己則帶著後麵的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管家聽見應翩翩自稱脾氣好肚量大的時候,臉色發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敢怒不敢言地跟在後麵。
總也不能說,應公子,你胡扯,你脾氣一點也不好,可是出了名的囂張霸道,腦子有病。
應翩翩和阮浪進了靈堂,王蒼的靈位就擺在最前麵。
應翩翩和阮浪走上去,給他上了三炷香。
兩人剛剛把香放入了香爐之中,忽然就聽見一名女子激動的聲音在不遠處尖銳響起。
“誰讓你們進來的?都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我夫君!現在又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上門裝樣子做給誰看!”
隨著這話,一名美麗的少女扶著一位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縞衣婦人走進了靈堂,兩人麵上的神情都十分悲痛。
看到應翩翩他們的時候,這婦人的情緒顯得十分激動,一邊大聲斥責,一邊伸手推搡,想讓他們離開。
王夫人是將門虎女,會些拳腳,但跟應翩翩相比還是相差甚遠的,應翩翩原本輕易便能避開對方的拉扯,可他無意中一轉頭,目光卻落到了王夫人那身喪服的某處上。
應翩翩目光微凝,反而往前湊去,想要看的更清楚。
阮浪本來已經躲開了,見狀沒有多想,連忙快步擋在應翩翩前麵,倒是正好被王夫人在臉上撓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