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落子驚風葉(2 / 2)

杜曉晨這個態度,就是已經被勸的動心了,隻是有些下不來台,應該一時半會不會再找獄卒,這讓李定和珊瑚都鬆了一口氣。

珊瑚連忙說道:“是了,你先好好休息吧,相信事情一定會很快有轉機的。如果今夜獄卒再過來提審你,我們也會為你求情,分擔你的壓力。咱們互幫互助,才能渡過難關。”

她嘴上說的好聽,一心把杜曉晨安撫住,等到覺得對方已經睡熟之後,珊瑚卻又悄悄取出自己藏在稻草下麵的暗器,衝著杜曉晨的太陽穴射出。

黑暗中“鐺”地一聲響,珊瑚明明已經看準了才發出的暗器卻打了個空,撞上牆壁之後落在地上。

杜曉晨警覺地睜開眼睛,說道:“什麼聲音,你們是不是又要使壞?”

李定連忙說道:“沒有的事,可能是鬨耗子,你且安心睡吧。”

杜曉晨知道自己有人暗中保護,也不太害怕,隻說:“你們如果再做手腳,那我一定會立刻把獄卒叫過來。”

說完之後,他又翻身睡了。

李定和珊瑚都覺得十分無奈,卻又拿他沒有辦法,兩人心事重重,也沒心思鬼哭鬼叫了,各自閉目休息。

應翩翩和池簌從牢裡出來,見到刑部侍郎潘遲已經等在了外麵。

這樁案子牽係太多,已經困擾了他許久,如今聽到有了重大線索,隻令他滿心喜悅,一掃平日的嚴肅,對待應翩翩也分外熱情。

“都說英雄出少年,虎父無犬子,還得是應大人有辦法,總算將那兩名匪徒的話套了出來。”

潘遲笑著說:“那幕後之人的身份,便由我來想辦法調查吧。等有了結果,一定第一個告知大人,此事你可是頭功。”

應翩翩道:“潘大人過獎了,咱們理當互幫互助,那麼此事就煩請大人費心,我今日先回府了。”

應翩翩先天不足,自幼體虛,所以很少熬夜,為了這一場三鬼內訌的好戲,此時已經一直熬到了夜半子時,他也實在有些困倦,剛才坐在這裡就直犯困,現在隻想一頭撲在床上,天塌下來都要先睡一覺再說。

潘遲可不知道應翩翩表麵上一本正經的,心裡早就去想高床軟枕了,還認真地詢問他:“那麼應大人,那個杜曉晨可需要我幫忙好好照料著?有什麼要求,讓他儘管提就是。”

“這倒是不用。”

應翩翩立刻說:“此人一開始裝神弄鬼,滿口叫囂著要殺我,我可不想就這麼算了。眼下他還要為咱們辦事,請大人先暫且將人穩住,不要讓他反水。此事過後,我斷饒不了他。”

應家這父子倆,手段作風的狠辣都是出了名的,潘遲一聽就心領神會了,點頭答應。

應翩翩總算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這才同池簌一起走出大牢,抬頭隻見外麵夜色深深,月朗星稀,馬車在一旁靜候。

應翩翩坐上去之後,就不禁打了個哈欠。

池簌見應翩翩困成這個樣子,覺得心疼,拉著他的手晃了晃,說道:“你先睡一覺吧,過會就能到家了。”

應翩翩睡眼惺忪地問他:“難道你就一點都不累不困嗎?”

在他的印象中,池簌似乎永遠都精神奕奕,不露疲態,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常常令應翩翩覺得很神奇。

他可不知道,在遇見他之前,池簌甚至夜夜都無法入眠,如今有了應翩翩在身邊,他才逐漸感受到了安心入睡,喜樂平和的滋味。

池簌一本正經地說:“嗯,我也累也困,隻是沒有表現的很明顯。那咱們就一塊休息吧。”

他展開懷抱,笑起來:“來。”

看應翩翩的表情就知道,這鬼話他是半點也不信的。

他抬手在池簌胸口杵了一拳,被池簌順勢輕輕一拉,也就靠在了對方身上,找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又累又困”的池教主並沒有休息,而是輕輕為應翩翩按著太陽穴。

就這樣,在他的按摩和馬車輕輕的搖晃下,應翩翩很快沉沉睡去,最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人抱下馬車,放回到床上去的。

另有一道身影,卻趁著夜色,悄悄向著宣平侯府的方向跑去。

*

這幾日,宣平侯府的氣氛非常不好。人人都知道,前些日子大少爺回來同侯爺吵了一架,父子之間鬨的很僵。

之後不管什麼人勸說,他都鐵了心一般,一步都沒再踏入過宣平侯府的大門,沒過幾日,就果真如他所說,到皇上麵前辭去了鎮北侯的爵位。

傅家以往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一門雙侯,顯耀無比,若是以往,皇上也未必會答應,但如今五皇子屢屢遭到貶斥,傅寒青又執意相求,皇上斥責他幾番,看他堅持,竟然便真的準了。

這件事簡直把傅英和傅夫人都氣了個半死,傅寒青卻仿佛發瘋了一樣不管不顧,沒了爵位之後就到軍營去了。

主子們心情不好,下人們也有種大禍臨頭惶惶不安之感,一個個小心伺候著,不敢有半點行差踏錯,偌大一個府邸,大白天甚至經常連個人聲都聽不見。

這一天天色剛亮,負責采買蔬菜的小廝背著籮筐從侯府的側門出去,忽然聽見有個女子的聲音招呼自己。

他轉頭一看,隻見一名十分漂亮的姑娘站在一處隱蔽的拐角位置,正在衝他招手。

那小廝隻覺得眼前一亮,忍不住便走了過去,問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嗎?”

那姑娘正是杜曉蝶,她點了點頭,將一串銅板塞給那名小廝,帶著些焦灼說道:“這位大哥,我有事想尋侯爺,但不方便露麵,你能幫我通稟一聲嗎?”

那小廝剛暈暈乎乎接過銅板,就聽了她這句話,嚇得一下子就把那串錢塞回去了,驚笑道:“姑娘你在說什麼啊,我哪裡能跟侯爺說得上話。再說了,我們侯爺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你……這也太能想了!”

杜曉蝶說道:“你隻要去和管家或者侯爺的什麼心腹說一聲,相信他們自會權衡。侯爺是知道我的,我原本也不敢鬥膽冒犯,可如今麵臨著殺身之禍,實在是無可奈何了啊!”

她這般說著,不由垂下淚來。

杜曉蝶這一招對應翩翩不管用,但拿捏其他人還是沒有問題的,那小廝看見美人落淚,楚楚可憐,心就軟了,又聽她說得嚴重,隻好撓了撓頭道:“那我試試吧,唉……不過侯爺最近心情不好,你一定要見他,自個可得把後果給掂量明白了。”

事情果然被杜曉蝶給說中了,傅英心腹的隨侍是知道杜家兄妹的,一聽小廝提起,立刻稟報了傅英。

傅英皺眉道:“這女子倒是大膽,我吩咐他們的時候,為了防止應玦那小子有所察覺,並沒有準許他們主動來聯係我,她竟然自己上門來了。”

侍從說道:“屬下聽報信的人說,她仿佛是趁夜來的,又一直等到天亮,才敢來求見您,一路上非常小心,怕是當真有什麼要事。”

傅英點了點頭:“那也不要讓她直接進府,先帶去喬裝一番,再裝成是夫人老家的親戚,從側門帶進來吧。”

侍從答應一聲,匆匆去了,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扮成老婦的杜曉蝶才被帶到了傅英的書房。

杜曉蝶也沒有考驗他的耐心,一進門就跪了下去,哀聲說道:“侯爺,我哥哥被應大人暗中送進刑部去了,每日難以休息,嚴刑拷打,這樣下去隻怕過不了幾日就要喪命,求您救救他吧!”

她的話果然一下子就引起了傅英的注意,皺眉道:“你此話當真?”

杜曉蝶道:“前兩天半夜送去的,這已經是第三日了。曉蝶是走投無路才來懇求侯爺的,又怎敢拿這種事情玩笑?”

傅英臉色微沉。他埋下這步棋子之後,一直在關注著應翩翩那邊的動向,卻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中著美人計,反倒還反手將杜曉晨給送到牢裡去了,實在是果斷心狠。

有時候比起傅寒青,應翩翩倒當真更像是他教出來的。

更重要的是,應翩翩這些動作竟然還避開了傅英的耳目,說明他當初在應家埋下的所有眼線都已經被徹底拔除。

傅英道:“他待你如何?我讓你挑撥他跟武安公之間的關係,你又做的怎樣了?”

杜曉蝶說道:“這一點好叫侯爺放心,他並未疑心於我。隻是將哥哥與之前的兩樁案子合並處理了,還把我留在應家當差,可……可我擔心哥哥挺不住……”

傅英淡淡地說:“你哥哥若是想活命,就不會挺不住的。因為他裝的惡鬼要殺的是應玦本人,從他說出那句話起,就注定了應玦不可能再放過他。”

杜曉蝶聽到傅英如此說,心中隻恨不得破口大罵,這個老狐狸原來從一開始就給他們挖了坑,倒是在這裡等著呢。

是他把自己兄妹兩人推到了絕路上來,如今倒是一開口就推了個乾淨,若是當初信了他,恐怕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隻是傅英再精明,比起應翩翩來,終究還是棋差一招,他會有的反應,會說的話,都已經被對方料中大概。這樣想來,杜曉蝶竟又忍不住有些慶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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