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楚客憶江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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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將應翩翩帶走的人是傅寒青,應翩翩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池簌雖然惱怒,但頭腦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留人繼續在原地逐漸向外擴散範圍尋人,自己則帶著那具屍體趕回了督公府見應定斌。

應定斌也在一刻不停地行動著。

因為目前尚有西戎使者在京,此時不宜鬨大,否則隻怕會被人大做文章,對應翩翩造成影響,因此應定斌權衡之下並未稟告皇上,而是去見了一趟太後,請她試探傅淑妃那邊的情況。

太後也被嚇了一跳,毫不遲疑,立刻就去了,但試探回來的結果卻是傅淑妃和黎慎韞這一陣極是安分守己,生怕會再引起皇上的不滿,似乎對傅英所做的事情尚且不知情。

十八煞那邊則正在同西廠一起私下搜查應家當年珠寶的下落,尚且沒有回信。

既然一時半會找不到傅英,那麼應翩翩失蹤這件事就更加要嚴密封鎖,否則這個機會難保不會被其他仇家利用。

畢竟在這時趁機出手除去應翩翩,還能將罪責栽在傅家頭上,一舉兩得,足以誘惑很多人想要去嘗試。

應定斌看清形勢之後果斷下令,讓上上下下謹守秘密,有泄露風險的人乾脆就關了起來,對外也隻宣稱是尋找的莫名潛逃的傅英,而應翩翩則因為感染風寒,臥病在床,被他送到溫泉莊子上療養去了。

應定斌反應快,手段嚴,短時間之內生生將消息壓了下去,其他人縱有聽說些微風聲的,也都不敢確定了。

唯有在他出宮之後遇上了將樂王,少見的站住腳寒暄了幾句,又問應定斌應翩翩的風寒如何,可不可以前去探視。

應定斌被他問的莫名其妙,隨便把將樂王給搪塞了過去,心裡卻懷疑應翩翩失蹤這件事會不會有他在搗鬼。

一分開之後,應定斌便吩咐手下的人加派一些人手盯著黎清嶧,以免他暗中使壞。

“我們阿玦跟他從來不熟,無事獻殷勤,肯定不安好心。”應定斌冷笑道:“這個裝模作樣的假善人,我還不知道他!”

“應玦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天說病就病,連人都不讓見了?應定斌那德行,分明心裡有鬼。”

黎清嶧也對著自己的下屬說道:“最近把應家盯緊著點。這個陰險狡詐的老狐狸,瞞得過我?”

等到應定斌布置好一切回府之後,就發現池簌已經回來了。

雖然他也心急如焚,但看見池簌的時候,應定斌還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未見對方,池簌竟然就像瘦了一大圈似的,憔悴的幾乎不成人樣,渾身上下還到處都是血,那十個指頭上看著血肉模糊的,好像都磨爛了。

應定斌看到池簌這副樣子,心裡就是一沉,接著又見到有人從後麵的馬車裡抬出一具屍體來,看那輪廓就像應翩翩的樣子,他差點當場便暈過去。

池簌自己就是被嚇過一回的人,知道應定斌的心情,不等他倒下便一把扶住,迅速道:“廠公不要擔心,那不是阿玦。阿玦現在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即便他說的快,應定斌還是覺得腦子裡麵嗡嗡作響,反手抓住池簌道:“你確定嗎?你得到了什麼消息,那個人是誰?”

池簌扶著他坐下,快速地將那名黑衣人之前所說的話向應定斌轉述了一遍,又說道:“廠公,眼下傅英已經暗中離京,照您所說,梁王和淑妃又仿佛不知內情,我不知道還有什麼人更加了解傅寒青和阿玦之間的事了。隻好勞您說一說,可知道他和阿玦有過什麼約定或者想去的地方嗎?我也好有個大致的方向尋找。”

應定斌接過下人呈上來的參片含在口裡,扶著額頭說道:“讓我想一想。”

他心亂如麻,不光是在想池簌提出的問題,更加擔心的一件事還有——應翩翩如果真的是跟傅寒青在一起,那麼到底是傅寒青強行把他帶走的,還是他自己願意的?

萬一是應翩翩自己願意的,那麼這麼多的人大費周章地找過去,是不是反而會讓他不高興,給他帶去危險麻煩,又或者在激的他再犯了舊病怎麼辦?

也不怪應定斌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畢竟就在幾個月之前,應翩翩還在為了傅寒青要死要活,跟應定斌吵得不可開交。

雖然從這一回他回來,應翩翩就變了,讓應定斌覺得欣慰又高興,但以前的印象實在太深刻,讓他時不時還會有一種不敢相信或者不踏實的感覺。

池簌說找不到其他更加了解傅寒青的人了,可據應定斌對傅寒青的所知,這小子冷血的很,可並不是一個會為了應翩翩衝動行事的人。

更何況把應翩翩強行劫走,是等於跟他一向崇敬的不得了的那個死爹作對,他到底想乾什麼?

應定斌自然是萬萬不願意讓應翩翩和傅寒青重新在一起的,可是他覺得他們阿玦實在太可憐了,這輩子也沒有幾件喜歡開心的事情,不管他有什麼,想要什麼,總是剛剛到手就會煙消雲散。

這讓應定斌隻要想一想,就覺得心裡揪著疼。

不論何時,他第一位考慮的都是應翩翩的生命安全問題,第二位想的就是怎麼才能讓應翩翩滿意、高興。

在關於傅家的事情上麵,應定斌曾經犯了大錯,這一次,他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放任不管了,不管怎麼說,還是把人找回來。

如果應翩翩真的跟傅寒青在一起,那小子可是什麼狼心狗肺的事都乾得出來。萬一傅英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他為了給他的父親脫罪,或是維護傅家的名聲,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怎麼辦?

就算傅寒青當真沒有壞心,他又能把阿玦照顧好嗎?這一路上,阿玦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應定斌猶豫著,對池簌說道:“澗竹,這些事,我原本也不該跟你提,隻是現在的情況……”

應定斌一開頭,池簌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聲音沉穩冷定,沒有半分猶豫地回答道:“廠公,我曾經便說過,我一開始喜歡上阿玦的時候,他心裡還沒我,我也知道他和傅寒青以前的事情,說了不會在意就是不會在意,沒什麼比他的安危最重要。”

“您放心,有什麼能找到他的線索,您儘管告訴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好好地帶回來。”

池簌說到後麵真情流露,連語氣都忍不住有些哽咽了:“到底還是我沒有照顧好他,才讓他遇到這樣的危險……”

應定斌看見池簌這幅樣子,心裡一時也是百感交集,握住他的手臂用力捏了捏,說道:“不提這些,咱們好好想想法子,一定會沒事的。”

應定斌想了想,說了幾處傅寒青有可能去的地點。

“我現在主要是想不通那小子要把阿玦帶走做什麼。”應定斌說:“如果是想用阿玦威脅我們放過他爹,那麼可以藏的地方就多了,但最大的可能還是往西北去。畢竟傅家在軍中經營多年,大部分的勢力都在那邊,他們更加容易隱身,甚至我懷疑傅英都有可能逃過去,也已經派了人在各種道路上設置關卡。”

“可是那裡氣候不好,阿玦耐不住寒,但凡姓傅的稍有點良心,也不該這樣做。”

池簌微微一頓,還是忍不住問道:“他在那邊住不慣麼?”

應定斌道:“他自小在那裡長大,要說習慣也習慣,隻是因五歲那年的兵禍千裡隨流民逃亡京城,路上得了好幾場病,就落下了病根。西北風涼,地勢又高,他在那裡住著總是不會很舒服,姓傅的小子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這點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就看他有沒有心了。”

池簌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想起應翩翩給自己講述原書中傅英和傅寒青鼓動他棄文從武,到軍中陪傅寒青打仗的事,一去便是十來年。

在應翩翩的話裡,他沒有提到自己到了那裡,會不會生病,會不會不舒服,也沒說那兩個人有沒有過猶豫。

應玦,應玦啊。

你怎麼這麼讓人心疼呢?

池簌覺得自己心尖發顫,隻不想讓應定斌看出來,啞聲道:“傅寒青應該不會這樣做,他不是為了傅英才把阿玦帶走的,是自己……想要他。”

應定斌心中一動,說道:“你確定?”

池簌點了點頭,模糊地說:“他近來變了不少。”

應定斌冷笑道:“他變了不少?哼,他的本性從未變過,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人在他身邊,他覺得不稀罕,不在了,他又記起來想要了。”

池簌心中難過,隻是默然。

應定斌頓了頓,又道:“如果傅寒青隻是想把阿玦帶走跟他一起,那麼出了京城,沿著魏縣走水路向南更有可能。”

他遲疑一下,還是說:“他們兩個以前約定過,想去南邊看看山水,阿玦也喜歡那裡,隻是太過忙碌,一直沒有成行。”

池簌低聲道:“我知道了。”

應定斌搖了搖頭:“但傅寒青這一走,可就等於是把自己的仕途都給斷了,他當真會這樣做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他也不過是自語,並不指著池簌會給他答案,說完之後,便讓人喊了西廠的廠衛過來,道:“你們去拿了我的官印和拜帖,再帶十騎精銳速速前往魏縣,令當地兵府調遣兵力,隻說是尋找傅寒青的蹤跡便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阿玦的下落。”

那兩人神色緊張,立刻領命而去。

池簌得了消息,也離開應府,招來下屬吩咐一番,令他們按照應定斌所說發出江湖令,請各門派幫忙暗中尋人。

手下恭敬應了,見池簌麵色極差,原本想要找人隨侍,卻被他揮退了。

池簌隻覺得心頭恍惚,惆悵難言,走出應家大門之後,竟茫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經派了,附近能找的地方不拘東西南北,也都已經看過了,可是全都不見應翩翩的蹤跡。

比起應定斌,其實他心頭還另多著一分憂慮,就是先前應翩翩跟他講過的劇情。

劇情中,跟主角做了對,是注定要死的。而主角有氣運在身,無論中間經受過多少波折挫敗,最後也都會達成目的,或許這也正是傅寒青能夠瞞天過海將應翩翩帶走的原因之一。

成為反派,與主角為敵,這應翩翩自己做出的選擇,或許沒有他這樣選,池簌跟他之間甚至得不到這一段緣分,可既有了緣,又怎能忍受的了割舍彆離之痛?

雖然之前應翩翩說了他最多還有六年的性命,可這六年原本就是係統後來給他加的,若是因為什麼扣了,誰也說不好,根本不足以成為保障。

池簌倒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給他,可是現在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卻根本不知道應翩翩人在哪裡,傅寒青會對他做些什麼,可有受了委屈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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