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勝酋卻已經顧不上應翩翩這邊了,他近乎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傅寒青,甚至感覺眼前荒誕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將軍!”
鄒勝酋失聲道:“怎會是你?這……我,我不是……”
當傅寒青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時,他的眉角當即劇烈地一跳,勃然怒火騰地從心口直衝到眼前,二話不說,悍然一拳,狠狠向著鄒勝酋當麵砸去。
鄒勝酋猝不及防,被他一拳迎麵打翻,大聲喊道:“傅將軍,你聽我說——”
他方才胸有成竹地同跛子說,就算這件事被發現,也沒有人會相信是他主動把應翩翩帶出來的,畢竟誰都知道,最迫切需要離開傅寒青的人是應翩翩自己。
可這時,傅寒青卻不知為何如此失控,甚至連半句解釋都不肯聽,上來就打。
鄒勝酋疼的仿佛麵部骨骼都裂開了一樣,眼見傅寒青又是一腳踏來,連忙就地翻滾,讓開他的攻擊,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身,聽到“唰啦”一聲,竟是對方已經拔劍!
看到對方那副幾乎想要吃人的表情,鄒勝酋意識到,傅寒青是真的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原本不敢反抗,此時也不得不為求生奮力一搏,雙手舉起旁邊的椅子,猛然上架,擋住了傅寒青怒發如狂的一劍。
椅子應聲碎裂!
“錚!”
鄒勝酋也已經趁這個機會拔出腰間暗藏的匕首,與傅寒青的劍刃一碰,再度高聲說道:“將軍,不管你誤會了什麼,總得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若是僅僅是傅寒青發現鄒勝酋和應翩翩跑到了這裡,還好說一些,關鍵是他好巧不巧看見了剛才那一幕,實在不好解釋。
色字頭上一把刀,鄒勝酋也隻能怪自己縱然千萬般謹慎,卻還是未能經得住誘惑。
他隻能道:“方才……是應公子把我叫過去,讓我給他查看身上的一處磕傷!”
這話就是暗示應翩翩有意為之陷害自己了,畢竟想來傅寒青會出現的這樣巧,跟應翩翩脫不開關係。
可他的解釋非但沒能阻止傅寒青,反倒讓對方愈發暴怒,怒喝道:“小子胡言!”
長劍與匕首較力,隨即劍光大熾,鄒勝酋的肩膀上頓時血流如注。
他慌亂之際,抬起頭來,發現應翩翩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門邊,衣帶也不急著束,正抱手眉眼彎彎地看著自己,把幸災樂禍□□裸寫在了臉上。
中計了!
鄒勝酋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傅寒青連日來被應翩翩百般冷落抗拒的鬱憤以及因為心上人遭到覬覦和侵犯的戾氣卻交織著升騰而起,再也難以自控。
正如鄒勝酋所料,晚上和應翩翩爭吵了那一架之後,傅寒青心中煩悶,既怕自己動搖,也不想再看見應翩翩厭煩的眼神,便沒再打算去找他,自去辦自己的事情。
直到更晚些的時候,下人們要伺候應翩翩用膳,進門之後,才發現應公子竟然在自己的房中離奇失蹤了!
此事非同小可,他們嚇得不敢跟傅寒青稟報,幾乎要把整座院子翻過來,卻都沒有找到應翩翩的去向。
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有人快馬加鞭,將此事稟告給了已經出門的傅寒青。
傅寒青這些日子實際非常繁忙,他雖然帶著應翩翩遠走高飛,但為了實現自己允諾替對方完成的一切,傅寒青也不可能就此便過上避世隱居的生活。
他一麵追蹤傅英的下落,另一方麵也在暗中派人調查當年應鈞和自己的父親之間發生的舊事,尋訪參與過那場戰役的兵將,其中有幾人正好已經調任到了江南,離他們所住之處不遠。
隻可惜這兩件事情的進展都不是十分順利,再加上應翩翩對他又那麼冷淡抗拒,讓傅寒青的心情非常沉鬱。
他本來以為今天與應翩翩吵了一架就已經非常糟糕了,沒想到還有更倒黴的事在後麵等著。
聽到底下的人惶急前來稟報,傅寒青瞬間怒極,一馬鞭便朝著前來報信的人抽了過去,斥道:“廢物,這都能把人給丟了,要你們何用?!”
罵歸罵,這可是頭等大事,傅寒青當即毫不猶豫地掉頭,快馬加鞭趕回了小院之中。
這院子裡裡外外都守得密不透風,絕對不可能有人進來或者出去,護衛和下人們早已跪了一地,賭咒發誓地向他保證,應翩翩就是在自己的房中莫名其妙不見了的。
在這般無比焦慮之際,傅寒青腦海中忽然一閃念,突地想起了他下午從應翩翩房中走出來的時候,擦肩而過的鄒勝酋。
傅寒青的目光在眼前眾人身上掃過,沉聲問道:“鄒勝酋呢,他怎麼不在?立刻把他給我找過來。”
說完之後,傅寒青又大步走進了應翩翩的房間,這房中每一個角落也都被搜查遍了,隻是空間不大,本來就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搜也沒什麼好搜的。
傅寒青在房中轉了一圈,忽然在應翩翩的床畔停下了腳步。
傅寒青時常來到這間房中,好多照顧應翩翩的事情更是親力親為,對這間房中的擺設用具甚至比下人們還要清楚。
他分明記得自己今天過來的時候,床上的被褥疊的十分整齊,而現在還沒到晚上就寢的時間,床鋪卻變得淩亂不堪了。
當然,如果應翩翩想白天在床上躺一躺也沒什麼好說的,但關鍵在於傅寒青發現,褥子上原本鋪著的衾單不見了。
他心念一動,猛然將床上胡亂堆疊的被子拎起來抖開,發現從中落下了一件破衣。
那是件素白的中衣,綢緞料子,這府中隻有應翩翩會穿,布料幾乎還是新的,可整件衣服卻已變得破破爛爛,很明顯是被人用大力撕扯過。
傅寒青心臟的跳動快了起來,不禁將手攥緊,扔開被子之後,又將床鋪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遍,在枕頭下麵又發現了一片衣角。
這衣角上的花紋十分明顯,正是府中護衛們所穿的服色。
傅寒青將衣角握在手中,臉色頓變。
這當中發生了什麼?他甚至不敢去想,而緊接著,便有人匆匆趕過來告訴他,鄒勝酋也不見了。
其實從方才開始,人們就沒有看到鄒勝酋,但這府中的囚犯隻有應翩翩一人,其他人可都是能正常出入的,眾人便隻當鄒勝酋有事離開,並未多想。
直到這時聽見傅寒青特意問起他,應翩翩又一直找不到人,他們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恐怕嚴重了。
“立刻去調查鄒勝酋最近接觸了什麼人!”傅寒青氣的渾身發抖,連聲音都在哆嗦,他覺得他的心也像應翩翩那件中衣一樣被揉碎了。
如果……如果鄒勝酋敢做出什麼,他一定要把這個人千刀萬剮,讓他後悔從娘胎裡生出來!
傅寒青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又說道:“這間房中一定有暗道,你們給我把房子砸了。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給找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未動,傅寒青厲聲道:“還不快去?”
他的手下們這才知道傅寒青是認真的,連忙答應著,好不容易找到了幾支大錘,掄起來開始砸牆。
應翩翩派過來的小廝,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了這處院落。
他講明來意,照著應翩翩所說,開口先要銀兩,鼓足勇氣報了個五十兩銀子,沒想到傅寒青竟然當真眼也不眨地拿了出來給他,隻是讓他趕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