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隔雲望迷京(1 / 2)

聽到太後的話,應翩翩這才進了內殿。

他沒有寒暄,先開口說道:“方才在外麵的是您宮中的貴順公公,我看他探頭探腦的,便試探了一番,他應是當真沒有彆的心思,但可能有人看見您的宮中來人了,所以故意派他來試探。”

“剛才我把他糊弄走了,娘娘,我看您這宮裡的人還要好好的清一清。”

太後目光微沉,點頭道:“哀家明白了,得虧是你機靈。”

這件事說完後,她又指了指左丹木,說道:“你來得也巧,正好見一見他,他是……”

太後說到此處微頓,正不知道應該如何措詞,應翩翩便已經猜到,看了左丹木一眼,笑著說道:“是左丹木王子,看來他就是您那名失散已久的親生兒子了,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奇事。”

太後也不禁有些感慨:“哀家心中也是十分驚訝。當年哀家幾乎派人搜遍了整個大穆,已經斷絕了希望,沒想到他竟然流落到了西戎去,還成了西戎的王子。可見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左丹木衝著應翩翩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說道:“應大人,這些年你一直在太後身邊陪伴和照料她,令我感激不儘。先前我在大殿上會與你發生衝突,實在是立場不同,當著日渥等人的麵,我總不能公然向著穆國,還請你能夠理解。”

“王子言重了,這點我明白。”

應翩翩說道:“隻是不知王子如今是和打算?若想離開西戎來到大穆居住,按這個形勢來看,可不好辦。”

左丹木歎息道:“我明白。所以我一開始也是打算隻來見太後娘娘一麵,好歹在死前看看自己親娘的模樣。”

應翩翩陪著他歎了口氣,心裡麵覺得挺不對勁。

其實確如左丹木所說,除了兩人第一次在大殿上相見,立場不同之外,後來左丹木特意來給他送來應翩翩生母用過的遺物,言語間極為客氣,反倒是應翩翩態度冷淡,拒人於千裡之外。

而這一次見麵,他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太後之子,又或者覺得應翩翩多得了這麼多年太後的寵愛而故意挑釁示威,表現的也一直十分友善和通情達理。

甚至在應翩翩麵前,他沒有口稱太後為“母親”,而是也說太後,以免讓應翩翩感受到排斥之意。

這麼看,這是個就算不能讓人親近,也不會多惹人討厭的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就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應翩翩也願意跟左丹木和平共處,甚至試著成為朋友。

可是應翩翩沒有忘記,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就是左丹木曾經想要認將樂王為舅舅,並以善化公主這層關係為由,向他與將樂王示好。

但當時,應翩翩和將樂王都拒絕了。

一個在西戎長大的王子,到了大穆之後,就開始想方設法地攀親戚,拉關係,這種感覺實在讓人無端覺得怪異。

更何況,他能夠與太後相認,還是胡臻這個多年沒有回到京城的二哥所一手促成的。

應翩翩心中對左丹木這個人十分存疑,但又沒有憑據。

這時,太後又對應翩翩說了想讓左丹木暫時改換個身份,在大穆隱姓埋名地生活一陣的事情。

“你來的正好,既然有人前來試探,隻怕就是對哀家起了疑心,他不能在宮中久留。一會你要出宮的時候,就讓燁兒扮成你的隨從,一起先離開吧。”

應翩翩沉吟道:“這倒是不難,但是離開之後又要如何安置呢?娘娘,皇上如今已經在派西廠搜查王子的下落了,我爹那邊也發現了一些端倪,否則我今日也不會如此恰好的入宮。”

“他固然可以代為遮掩,但如果西廠這邊遲遲沒有結果,那麼皇上隻會把差事交給其他人來辦,同樣遮掩不住。”

左丹木道:“如果我詐死……”

應翩翩搖了搖頭:“這計策說來容易,但真正實施起來,很難瞞過皇上。”

左丹木一想也是,不禁皺了皺眉頭,太後卻了解應翩翩的性子,問道:“阿玦,你這麼說,可是有了主意?”

應翩翩道:“我建議王子回到西戎去。”

左丹木:“……”

左丹木實在沒忍住,說道:“應大人,你這個時候再叫我回西戎去,豈不是讓我送死嗎?日渥都已經被皇上抓了,我卻獨自逃生,就算是能夠回去,在那邊也沒有了立足之地啊。日渥他根基深厚,有不少的支持者,就是他們也會把我給生生撕碎的。”

應翩翩笑著說:“自然不是讓你逃命回去,而是充當和談使者,勸說西戎王退兵。皇上不欲興戰,此事若成,你就是大穆的功臣,又何愁不能與太後娘娘母子團聚?”

太後道:“西戎王如今步步進逼,又如何會退兵呢?隻怕燁兒根本無法勸說他改變主意。”

應翩翩道:“王子能不能改變西戎王的想法,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懷疑,現在的西戎王,很有可能已經無法做主政事。”

應翩翩這句話說出口,太後和左丹木都不禁吃了一驚。

其中最為震驚的就是左丹木,畢竟他自己就是從西戎過來的,臨走之前西戎王還威風凜凜,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便失去了對整個西戎的控製權?

他不禁問道:“應大人,此事何以見得?”

應翩翩道:“其實剛才王子自己已經把答案說出來了。”

左丹木微微一怔。

應翩翩說:“你說大王子日渥在西戎的支持者甚多,那麼就算西戎王對他已經沒有了半點父子之情,也應該考慮到那些追隨日渥的部族們,不能一下子就將日渥犧牲掉,否則豈不是泯滅了他們的希望,逼他們發動叛亂嗎?”

左丹木若有所思,應翩翩又說:“我沒有和西戎王正麵打過交道,但看他的行事作風,其實根本沒有必要把你們兩個留在這裡當成人質。反正騙幾次都是騙,他先假意答應皇上退兵,再讓你們回到西戎去,誰說就不能再次發兵吞沒北狄了?“”

可是他現在這樣做,倒像是急於借刀殺人,想讓你尤其是日渥王子死在大穆一樣,這是為什麼呢?”

這件事在整個西戎對誰的好處最大?

如果想要置日渥於死地,甚至到了不顧日渥背後那些部族勢力的地步,那麼雙方一定是已經水火不容了。

左丹木立刻想到了什麼,脫口道:“阿波!”

他所說的阿波就是西戎的二王子了,這人和日渥之間的矛盾,可不比太子和黎慎韞當年要小。

應翩翩也知道左丹木所提的這個人是誰,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懷疑西戎內部生變。西戎王身上很有可能發生了什麼意外,此時西戎已經由二王子把持。”

“如果是那樣的話,政權更迭必然會導致內部矛盾加劇,所以他將軍隊守在邙陽山下不退,隻不過是一種虛張聲勢的手段,卻沒有真要攻打大穆的心思。”

左丹木若有所思,應翩翩看著他,微微一笑,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王子這次若回西戎,正好是給了不想開戰的雙方一個台階下,隻要我所料不錯,這個任務一定可以達成。那麼到時候你立了大功,豈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與太後母子團圓了?

隻要應翩翩想,他可以將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描繪出最令人期待的模樣,當初給池簌“有了孩子就扶正”的承諾,大概是他有生以來許過的最沒誠意的獎賞。

果然,聽到應翩翩的分析,左丹木都心動了。

但他還是有些其他的顧慮,猶豫著說道:“我隻怕如果當真如應大人所說的那樣,阿波一定更加會監視我們的行蹤,一路上嚴防死守。他手下有不少殺手,我此行回去不會順利的。”

應翩翩道:“這一點王子倒是不用擔心,我手下的高手一定可以護送王子安全到達,再安全返回來,將你完完整整地交還太後。”

——“所以,左丹木答應了你的提議?”

應翩翩回家後講起了這件事,池簌提出了他的問題。

應翩翩挑了挑眉,說道:“我的提議這麼好,他為什麼不答應?”

池簌不禁笑了起來。

應翩翩卻不依不饒,撲到他的身上,掐住了池簌的脖子說道:“喂,你笑什麼笑?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再問你一遍,我的提議好不好,如果換做是你,你答應不答應!”

兩人的身體之間隻隔著層薄薄的衣服,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與心跳,而應翩翩帶笑的臉就在麵前,讓人根本沒有辦法反駁他的話。

池簌忍不住捏了下他的鼻子,說道:“當然了,不管我是誰,不管你說什麼,所有的話隻要你說我都答應。”

應翩翩呸了一聲,說道:“我跟你好好說話,你跟我花言巧語。”

池簌笑著摟住他親了一下,微笑著說:“你分明就是在懷疑西戎王出了什麼岔子,又懷疑左丹木接近太後彆有用心,所以特意把左丹木給哄會西戎去,想試探他們雙方之間的情況。”

“這個計謀很好,我隻是笑左丹木竟然被你一說,就當真糊裡糊塗的動心了。”

應翩翩說得好聽,但所以謀劃的前提都是建立在西戎內部當真生變,西戎此時出兵不過是虛張聲勢的基礎上。

如果應翩翩真的敢肯定這一點,他之前何必再那麼費力地反對皇上安撫西戎?直接說出實情,大穆再趁機出兵打過去不就行了。

可是左丹木被應翩翩一扯,竟然忽略了這點。

應翩翩道:“他就是不聽我的,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行蹤,如果他不照我說的去做,行蹤被泄露出去,不是一樣的完蛋嗎?”

池簌笑了起來,又問:“那你覺得西戎王出了狀況的把握有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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