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癡數幾春星(2 / 2)

舊夢,露出現實中清醒的底色。

——那些美好與纏綿是徹底不可追回了。

後悔嗎?渴望嗎?

是的。

他發瘋一樣地想見應翩翩,卻每每聽到從京城中傳來的消息,都知道沒有自己在身邊的日子裡,那人生活的很好。他曾經想要彌補給應翩翩很多幸福,但他恰恰就是對方一切痛苦的來源本身。

有時候他又想把一切都儘數忘記,可所有的思念眷戀卻又已經在不懂珍惜的時候就深深刻進了骨子裡。

那個人無處不在,練劍時窗下的花影裡,沙場中身側馳騁的駿馬上,午夜夢回的枕畔,早起用飯時的桌前。

仿佛隻要一個眨眼,他就在身邊,從未離開,那密語,那琴音,那淺笑,總是隨風在耳畔徘徊。

日複一日,夜複一夜,時光匆匆,又是一年。

風沙帶走飛雪,又吹綠一年春草,他將夢境托付給山月殘星,抬眼間門風塵滿麵。

日子也快也慢,不覺間門,竟已十年流光偷偷暗換。

他的身體原本極為強健,不知道是因為先天生的好,還是主角光環起了作用,自小就很少生病,在外麵受了傷,也往往養得一些時日就恢複了。

但如今這樣消磨著,竟是逐漸病骨沉屙,一日不如一日,漸至積重難返之境地了。

他躺在床上,已經起不得身,聽見下屬們在床畔哀哀哭泣,有人對他說:“將軍,我們將您送回京城去,再見一見陛下吧!”

傅寒青說道:“把我的屍體葬到我經常會去的那片山坡上吧。”

猶記得,那一晚,蕭聲動人,初初來到軍營,他跟應翩翩說,你放心,我一生一世都不會離開你。

原來一生,竟不過這樣短。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儘,死生親友。

薄命長辭知己彆,問人生,到此淒涼否?

千萬恨,為君剖。

恍惚中,身體輕飄飄的,仿佛所有的病痛都已消失,就要乘風而去,模糊的視線卻似越來越清晰,看到自幼熟悉的宮廷華堂,輝煌殿宇。

一人身穿龍袍,頭戴冠冕,站在玉階的最高一層,百官正齊齊叩拜,山呼萬歲。

君臨天下,盛世承平。

寶光與威嚴之後,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神情,幾經風雨,從未改易。

依稀間門,傅寒青覺得自己微微地笑了,他用儘全身的力氣,最後一次在唇齒間門輕輕道出那個名字:“阿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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