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還趴在桌上的時候, 手機就嗡嗡嗡響了好幾下，她蔫蔫打開，發現是那個極其敬業的主播。
HSno1：老板有空嗎~今天我們直播間有新年活動哦~
洛洛不想說話：什麼？
HSno1：免費帶老板上車~
這個時候的洛卿哪裡有什麼心情打遊戲, 剛要打字拒絕, 又見那邊發來了另一條消息。
HSno1：如果完不成活動任務, 年假就放不成了，QAQ。
“……”
洛卿盯著對話框看了好幾秒, 都沒法將此時手機對麵的人跟在樓下一句話嚇得所有青訓生不敢說話的白頭發酷哥聯係在一起。
果然互聯網是你最好的保護色。
都要忙著回家過年, 算了吧。
這會兒她心思也特彆亂，回去還不知道要怎麼跟哥哥說呢。
洛洛不想說話：稍等。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打開電腦上了遊戲, 果不其然宋淮時的賬號還在線，這次她完完整整檢查了好幾遍, 確定自己沒有開麥。
洛洛不想說話：我好了，你隨便帶吧，跟以前一樣就行，按你自己想玩的玩。
微信那邊沒有回複，隻是沒兩秒宋淮時就發來了組隊邀請。
才一進隊才發現整個隊裡就自己跟他兩個人。
洛卿打字：“不是帶老板嗎？”
“嗯。”耳機裡傳來宋淮時含著笑的聲音, “但他們嫌我脾氣不好，不願意來。”
“？”
她見過的，經常有在直播間充了幾千幾萬的水友說自己都沒有機會蹭上他的車，怎麼可能不願意。
她點開宋淮時的直播間, 發現這人根本就沒開播。
她打字：“你沒直播嗎？”
宋淮時的語氣不徐不疾：“特殊活動，不用直播。”
洛卿不太明白：“不用直播為什麼還要做活動？”
宋淮時笑了聲：“這是主播和老板的關係維護, 隻要老板知道就好。”
“……”
洛卿回憶自己過去看到的那些彈幕，宋淮時是會維持跟老板關係的人嗎？
很明顯不是，難道是祁敖給他的任務指標？
大過年的, 祁經理真是比自己還會剝削。
坐在樓下歡送小孩們回家過年的祁敖莫名打了個噴嚏。
為了配合宋淮時，洛卿也沒打算要走了，來都來了。
她打字：那就開吧。
宋淮時嗯了聲：“今天不直播，老板可以開麥，有什麼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是哦。
平時麵對那麼多水友她會有些無措，可今天沒有直播，對麵還是自己認識的宋淮時，洛卿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而且這個遊戲之所以沒有設置遊戲內打字，就是因為語音交流要方便一些。
於是洛卿默默把自己的麥克風打開：“我準備好了。”
與她僅有一牆之隔的宋淮時聽到這聲音後眸色稍深了些，直到耳機另一頭再次傳來女生疑惑的聲音：“我好了。”
“好呢。”宋淮時將耳機聲音調大了些，溫聲問，“老板今天想怎麼玩？”
洛卿抿抿唇：“都行。”
宋淮時笑了聲：“你是老板，有權跟我提要求，不然我會覺得自己沒什麼用。”
這樣嗎？
洛卿對這個遊戲其實實操並不是很懂，想了想：“那就活得越久越好。”
“好。”宋淮時語調輕揚，“開了哦。”
按照宋淮時的習慣，他覺得哪裡東西多就會往哪裡走，不管遇到誰拿到什麼槍都有本事把對方給爆頭。
但今天他卻標了個人少的點：“老板跳這裡可以嗎？”
“嗯。”
隊裡另外兩個人也聽到了聲音，三號激動開麥：“老板？一號是陪玩嗎？那技術一定很牛，帶我們吃雞啊。”
宋淮時：“不。”
他淡淡道：“我隻跟老板走。”
三號懵了一下：“那你老板要是死了怎麼辦？”
宋淮時：“自雷。”
洛卿：“……”
可就算是這樣，那兩個人還是跟著跳了人少的地方。
人少但也不是沒有，洛卿才落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槍聲，立刻躲到門背後不敢動彈，仔細分析是哪邊傳來的聲音。
耳機裡比那些槍聲更清晰的是悅耳清磁的男聲：“彆怕，我在。”
洛卿還沒反應過來，門就被推開了，穿著簡單白T的遊戲角色在她麵前蹲下，她麵前也像是擺小攤似的，小到繃帶，從頭到腳都裝備都在那擺著。
再一看宋淮時腦袋上連個綠的一級頭都沒有，洛卿沒好意思撿：“你留著吧，我沒用。”
“誰說的。”宋淮時轉身就關上了門，在她麵前蹲下，“今天是陪老板，當然要一切都以你的體驗為先，老板才是最大的利益。”
砰的一聲，是三號在不遠處開的槍，他咬牙切齒：“草，你這不是技術主播，是個下海男主播吧！”
“快彆說了快彆說了。”四號開麥時聲音都在顫抖，像是在極力克製著，“讓他浪讓他浪。”
然後轉頭就在H神的水友群裡大叫：“家人們！那個男人他沒開播，偷偷帶著洛洛老板上號了，你們還記得之前他連個繃帶都摳摳搜搜給水友的時候嗎？他居然把身上所有東西全都堆給洛洛老板了！”
群裡全是齊刷刷的問號。
“錄屏！鞭屍！”
“開個直播，讓我去看看這個男人到底乾什麼！”
四號很快就開了一個直播在群裡，一傳十十傳百，好多人都湧了進來。
而這時候的洛卿麵前又被丟下了一把滿配的M4，再一看宋淮時身上還是個一級頭衝鋒槍，連個防彈衣都沒有，隻是他一點都不擔心。
洛卿跟在他身後總覺得身上的裝備有千斤重：“宋…主播，我把槍給你吧。”
“嗯？”宋淮時走在前麵，腳步停下回過頭，“試試開鏡。”
洛卿按照他說的把倍鏡打開。
“蹲下。”
“看我標的方位，彆動。”
洛卿一動不敢動，沒一會兒忽然看到那樹後麵露出了一個人頭，她手微微一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宋淮時輕聲說：“彆怕，開槍。”
洛卿咬了咬唇，瞄準對麵那個探出來的腦袋打了一槍。
“真棒。”宋淮時聲音越發低下來，“再來。”
可能因為緊張，洛卿沒有再顧及其他的什麼，而是專心看著那棵樹，聽著宋淮時在耳邊的指導，在那人露頭的一瞬間宋淮時乾脆利落道：“打。”
砰！
看著係統跳出來的擊殺提示，洛卿微微睜大眼睛。
“真厲害。”宋淮時低笑，“看，老板也很有用。”
洛卿愣了一下。
但一直蹲在她身邊的宋淮時已經站起了身：“走吧。”
[他為什麼不這麼哄我？我拿了十個人頭的時候他屁都不放一個。]
[三年了，我第一次從啞巴嘴裡聽到誇水友的字。]
[所以他的直播還是限製他的發揮了是嗎？]
[三號已經崩潰了，我覺得他的槍藥打在這個狗男人身上。]
[你們踏馬是去度蜜月的嗎？開個車跑毒都要先問老板喜歡的顏色？]
彆說那些水友了，就連洛卿都有些受不了了宋淮時這體貼入微的照顧，她感覺自己四肢都被他誇得僵硬起來了，開個車撞樹他都能誇她挑的樹長得好看。
洛卿手指微蜷：“你彆說了。”
話是這麼說，可大家居然還安全無事的苟到了最後的決賽圈。
三號簡直目瞪口呆：“兄弟你怎麼做到的？浪成那樣帶著個二級頭還能進圈？”
宋淮時嗯了聲。
跟前一秒還在誇樹的判若兩人，雙標十分明顯。
三號：“……”
宋淮時手上拿的是之前洛卿打死那個人包裡摸的□□，苟到決賽圈後也沒那麼散漫了，洛卿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爆了好幾個人的頭。
三號：“臥槽，好牛，兄弟你不帶老板苟了嗎？”
宋淮時看了眼老老實實趴在地麵一動不敢動的小老板，笑了聲：“嗯，老板想活久一點。”
說著又瞄死了一個人：“那就隻能彆人死了。”
三號佩服得五體投地，彆說人家是男的，遇到這種前期帶著你在地圖繞開所有人旅遊，還教你打遊戲，後期就哢哢亂殺帶你吃雞的陪玩，那還等什麼，他一個男的也心動啊。
“兄弟你在哪個平台陪玩？一會兒我也去下個單，你叫什麼？”
想到宋淮時說彆的老板嫌他脾氣不好不願意跟他玩的話，洛卿小聲說：“而且他現在還有新年福利活動。”
[？？？]
[在？福利發我看看？]
[我粉了你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聽過有新年福利這種東西？]
三號：“真的嗎？”
“假的。”宋淮時收了最後一個人頭，像是在笑，“福利名額隻有一個呢。”
[假的，福利名額隻有洛洛老板一個呢。]
[寒心了家人們，狗男人根本就不管我們的死活。]
[但我居然無從反駁。]
界麵裡跳出來大吉大利吃雞的提示，洛卿還沒太反應過來。
她好像從頭到尾都在參與這一場吃雞誒，沒有死，沒有做個盒子觀察員。
耳機裡宋淮時在問：“老板還滿意嗎？”
“嗯。”洛卿真心道，“謝謝。”
“既然滿意那老板就不要總想把這個名額送給彆人了吧。”宋淮時像是在剝什麼東西，有輕微的撕拉聲，他看著自己炸了鍋的那些水友群，也不難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帶人時也沒用其他號。
他在其中一個群裡打了一個字：“噓。”
然後視線停在遊戲裡，看著自己身邊站的那個角色，輕笑：“其實我也挺甜的。”
洛卿深吸一口氣。
不行，她有點招架不了這樣的宋淮時，跟本接不上他的話。
她忍不住道：“你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老板想要我怎麼說話？”
“就你平時對水友那樣。”
“這不是嗎？”宋淮時咬著糖，說話時一點虧心的感覺都沒有，“我平時也這樣。”
“？”
洛卿懷疑自己以前是進了一個假的直播間：“可你跟其他水友話好像沒這麼多。”
“是麼。”宋淮時哢嚓咬碎了嘴裡的糖，笑意都順著耳機線流到了洛卿的耳朵裡，“可能是其他水友沒有老板可愛，忍不住。”
洛卿手忙腳亂取消了準備，要宋淮時是這樣的狀態，她覺得其他水友更適合他一點。
宋淮時聲音有些遺憾：“不打了？”
洛卿：“要回家吃飯。”
“好。”宋淮時也沒像之前那樣讓她一定要來，而是問，“老板，我有個問題。”
“嗯？”
“我現在還凶嗎？”
還？
是有人說過他凶？
回想最近這幾次跟他一起打遊戲的經驗，洛卿一點水分都沒有：“不凶。”
宋淮時笑了聲：“謝謝老板。”
在洛卿說再見要退出的時候，又聽那邊輕聲說了句：“新年快樂，洛洛老板。”
她頓了頓：“你也是。”
說要回家吃飯是真的，梅欣打電話過來自己就說今天要回去了。
洛卿收拾了一下拿著包出門，隔壁也同時傳來關門的聲音，她回過頭。
剛才還在遊戲裡跟他說新年快樂的宋淮時此時戴著棒球帽和口罩，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他抬起眼，那雙十分幽深的眸子像是漫開了笑意：“洛總，好巧。”
“嗯。”
劇本裡並沒有這一段，但既然之前都話趕話說到那裡了，這會兒兩人也不是見麵會互相問好的關係，洛卿沉默幾秒，抬起頭：“之前跟你說的事，你想好了嗎？”
“什麼事？”宋淮時回憶了一下，像是才想起來，“洛卿想包我。”
“……”
【你不要這麼直白說出來啊笨蛋！】
“沒錯。”洛卿抬高下巴，“你要知道求著我包養的人多了，過了這個店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宋淮時走上前，站在她麵前微微俯身：“那洛總會看著我拿到世界冠軍嗎？”
【全世界都會看到你拿世界冠軍。】
洛卿被他逼得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彆給我畫餅，要不要跟我就一句話。”
“給我世界冠軍。”宋淮時好像對這個十分有執念，他看著洛卿的眼睛，雙眸微彎，“那我就是你的。”
“看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洛卿吞吞口水，不滿道，“什麼給你世界冠軍，光做夢去了。”
【等你拿到世界冠軍的時候，我會在電視上看到的。】
生怕宋淮時再說出什麼話來，她迫不及待地轉身就走。
“洛總。”
洛卿不耐轉身：“乾嘛。”
宋淮時靠在她房間門口的牆上，抬了下帽簷：“新年快樂。”
-
洛卿回到自己的新家時發現家裡添了不少小東西，看起來非常有日常生活的感覺，梅欣正坐在那裡整理堅果：“回來了？”
“嗯。”洛卿走過去坐下，“您都買回來了？”
“不是。”梅欣搖搖頭，“我們公司發的年貨，盒裝有些事壞的，我挑一挑免得到時候吃到。”
又問：“你想吃什麼？我什麼都沒買就等著你回來。”
“都行，我不挑。”洛卿跟著她一起低著頭挑堅果。
察覺到身旁的梅欣安靜了好一會兒，她不解抬頭。
“我那天看到你的熱搜了。”梅欣說，“在小吃店裡那個節目。”
那是岑栩的道歉視頻吧，洛卿點頭：“怎麼了嗎？”
梅欣皺眉：“你以前上學不回家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洛卿一愣。
梅欣對自己的孩子是很了解的，在她印象裡的洛卿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認認真真去打工的人，就算是所謂的放假不回來在外麵打工那也是借口。
可那天看到視頻裡的人時她卻覺得十分陌生，又很心疼。
那種熟練程度和下意識規避厲害的做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成的，什麼上菜前習慣性檢查，她哪裡有這種習慣？
過去那個孩子如今在腦海中的印象越來越模糊，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從未了解過麵前的孩子。
她總覺得現在的孩子像是過去吃過很多苦，不然不會這麼小心翼翼，好像做什麼都沒什麼自信。
洛卿也沒想到梅欣會注意到這個，她下意識有些回避。
梅欣問：“作為你媽媽，我總要去其他地方了解你是嗎？”
“不是。”
洛卿抿抿唇，“去勤工儉學。”
梅欣不讚同：“你還沒成年。”
“有些小餐館是不在意這個的，隻要我說我年紀到了他們不會問。”
梅欣胸膛起伏：“我沒少過你錢花吧。”
雖然關係不合，可每個月的生活費她都會準時給。
洛卿低下頭：“我想著能存一點是一點，萬一以後有用呢。”
這話半真半假，她過去打工時的確是這麼想的，雖然年紀小但螞蟻再小也是肉，自己存著總有一天就會更多，到時候就自由了。
“那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