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問：“那是誰啊？”
宋淮時收起手機：“不熟。”
說話間後麵那些車已經打開了車門, 三三兩兩走出了不少人，不約而同隻有一個終點。
此時郜深已經穿好了外套準備出門，明天就是比賽了洛卿偏偏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真是給他找事。
“不是想混娛樂圈嗎？”他走出家門，冷笑，“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我倒要看看誰能讓你混下去。”
他正要打電話讓公司那邊準備發洛卿一邊跟職業選手營銷喜歡遊戲一邊又花錢買人打假賽的通稿。
號碼還沒撥出去就見自家大門外站了一群人。
他心裡沒來由有些慌：“誰啊？”
“郜總。”為首的是個長得十分年輕的男生，他砰砰拍著鐵門, “開開門, 我們想來拜訪拜訪。”
認都不認識, 還拜訪什麼？
可郜深一看到後麵那一整排的豪車, 又覺得這些人不像是普通人。
難道是哪家的孩子？
這圈裡就不該隨便得罪人, 要是惹到了不好惹的人, 那就吃不了兜著走，而且萬一結交到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呢？
這麼想著郜深還是走上前開了門。
那些人走進來的一瞬間他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味, 再一看這些個年輕人一個個像是都醉眼朦朧的。
“聽說郜總最近有接觸電競行業啊。”為首的男生倒是要清爽一點，勾搭著他的肩膀，帶著他往裡走, “正好, 我們兄弟也很喜歡，不如一起打幾把？”
郜深被桎梏得動彈不得：“我現在還有事要忙，而且我不認識你啊, 你是誰？”
“不認識我？”男生恍悟，“對噢, 我爸每次搞什麼宴會都沒請你，要我說郜總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沒混出點頭來？”
“……？”
他也才三十幾歲!
“你爸是？”
“我爸？”男生笑眯眯道，“宋雲嘉啊。”
“！！！”
那是請不請的事嗎！那一般人誰能入宋雲嘉的眼去！
宋南往後一看：“來來來, 都給郜總自我介紹一下，以後也讓人家帶你們玩玩。”
郜深原本還想都是誰，結果一聽那些人的名字，頓時眼睛都綠了。
這不都是京圈裡那群富二代嗎？隨便拽一個出來他都要攀附很久。
“原來是宋小少爺。”郜深立刻就換了一副嘴臉，勾著腰把人給請進了家門，“怎麼會突然想來找我打遊戲呢？”
這話一處簇擁著宋南的那群富二代都笑了起來。
一進門，後麵就砰的一聲，郜深被嚇得抖了抖。
然後就被人一腳踹了出去，家裡的傭人嚇得尖叫起來：“郜總！你們要做什麼？我要報警了！”
宋南隨便看了眼，在旁邊的展覽櫃裡挑了支紅酒拿出來，往地上一砸，疑惑地問：“我們哥幾個來打個遊戲郜總都要報警嗎？”
郜深才從地上爬起來：“不、不。”
“這才對。”宋南笑著蹲下去，後麵幾個人又上前按住了郜深的肩膀，“讓我看看，為什麼郜總一直都入不了上層圈子的眼，是不是光顧著想那些歪門邪道去了？”
這下郜深不明白才有鬼了，這幾個小兔崽子哪裡要打什麼遊戲，就是來找他麻煩的。
可一個兩個就算了，這麼一堆他吃了虧都不敢往外說，於是隻好賠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這樣的。”宋南笑得人畜無害，“我有一個特彆喜歡的選手，今年第一次打比賽，但是剛剛聽說有人想要買他打假賽，那他就進不了世界賽了，這可怎麼辦？”
“？？？”
什麼喜歡的選手？！
宋淮時那不是前幾天才官宣露臉嗎！你怎麼就喜歡了！
反正洛卿那邊也失敗了，郜深立刻又道：“沒有的事，怎麼可能…”
話沒說完就被宋南一拳打了過來：“郜總再好好想想。”
“我沒…”
頭又被另外一個給扇歪：“真的沒有嗎？”
他像個皮球被這個人扇去被那個人扇來，眼前發暈，臉都腫了，忙道：“彆打了，是我，是我！但他拒絕了！真的！”
宋南歪頭不解地問：“那郜總這是想去哪裡？”
“我……出去逛逛，消食。”
“是嗎？那是我誤解了。”宋南毫無歉意地道歉，“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喜歡的那個選手吧，他有個喜歡的明星，叫什麼來著？”
旁邊的人提醒：“洛卿。”
“啊對，洛卿。”宋南笑著問，“郜總認識嗎？”
“……”郜深咬牙，“聽說過。”
才說完就見宋南高高揚起了他那金貴的手，他閉眼，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認識，是KB老板，我讓她買宋淮時打假賽。”
宋南點點頭：“那她同意了嗎？”
想要說同意的郜深在看到這些人不約而同擼袖子的動作時忽然豁然開朗，忙道：“沒有！她非常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宋南露出了一點比較惋惜的表情，扭頭問：“錄了？”
旁邊的人拿出手機：“都錄好了。”
宋南拍拍手站起身來，遺憾道：“那流氓還說打個半死不活呢，你嘴也太不嚴實了。”
你踏馬究竟在遺憾什麼！
你是富二代不是刑二代！！！
我這臉都腫成豬頭了，你還要我怎樣！
“不好意思。”宋南靠著牆，“今天朋友們聚會大家都喝了點，郜總不會介意吧？”
郜深憋屈地爬起來，但凡他現在說一個介意，明天這棟房子可能連草皮都種上了：“宋少爺這是什麼話，我心裡有數的，都是鬨著玩，我還能跟你們孩子計較不成？”
宋南點點頭：“好。”
然後揮揮手，旁邊的人頓時又上前，將酒櫃上那些珍藏的酒一一拿下來，拿一瓶砸一瓶，整個地麵都被酒浸染。
郜深氣得發抖：“宋少爺，是不是有點過了？”
“過了嗎？”宋南回頭，“你忘了那個選手姓什麼了？”
姓什……
宋。
郜深瞳孔驟縮。
“我希望他在電競圈待一輩子，最好是年年拿冠軍。”宋南說，“避免有人跟我爭家產，所以郜總懂我意思嗎？”
難怪宋淮時會說他現在是俱樂部的老板，一般人哪裡能買得起俱樂部？！
“煩死了。”宋南褲腿被酒濺到了一些，“看來今天打不成遊戲了，走吧，給下一波人留點空間。”
郜深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宋南耀武揚威地甩著那份錄音走了。
什麼下一波人？
不到半分鐘他就有了答案。
因為那被虛掩著的門再次被人踹開，一直躲在後麵的那些傭人們看著進來這一堆黑衣人嚇得更是不敢說話。
老板這到底得罪了誰？
郜深摸著發腫發疼的臉還沒來得及為自己那些白搭的酒肉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男人。
像是嫌棄這家裡的狼藉，男人並沒有走進來。
宋南那些年輕人他沒機會認識，但是洛予齊他是再熟悉不過的，郜深扶著旁邊的酒櫃：“洛、洛總？”
這個也是他夠不到的人物啊！年紀輕輕連宋雲嘉都對他另眼相看想要結交。
洛予齊倚著門框，輕嘖：“他們下手還是輕了。”
“？”
郜深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臉，真的不能再打了。
洛予齊淡淡道：“聽說過岑栩麼？”
要是說上層郜深夠不到，但是岑栩那些他還是知道的，前些天就聽岑總把他這個侄子給送走了。
“知道為什麼現在沒人提起他的名字嗎？”
郜深恍惚搖頭。
洛予齊微微一笑：“因為他讓我妹妹不高興了。”
“您……妹妹？”
“你覺得我妹妹是誰？”
有了宋南之前的提點，郜深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他認識的人裡最近想要處理的人裡，就隻有一個姓洛的。
郜深跌坐在地上，地上的酒將他的衣服全都打濕，他卻久久回不過神。
合著他直接得罪了兩個尖尖上的人物。
“我妹妹比較嬌氣，看不得臟東西。”洛予齊說，“以後彆去煩她，知道了？”
“知、知道。”
洛予齊這才掃了房子裡的狼藉一眼，一點都不願意踏足，轉身離開。
隻是屋子裡那些黑衣人卻沒走，郜深看著他們圍上來，身體顫抖起來：“你們彆過來。”
齊昀笑道：“郜總彆怕，我們都有經驗了，不會打臉的。”
一道門將裡麵的慘叫聲隔開，可郜深卻不能報警，他既然做了買人打假賽這種事，就不止做了這些。
報了警不僅以後真的一點機會接觸上層圈子不說，自己乾的那些破事還都會被捅出來。
另一邊，洛予齊回到車裡前側眸看了眼旁邊那輛張揚的跑車。
車窗也很配合地降了下來，駕駛座的宋南乖巧地喊：“洛哥。”
洛予齊輕嗤一聲，視線落在副駕駛壓著帽簷的人，意有所指：“關係不好？不在家過年？”
“是呢。”宋淮時揚著眼笑，“他巴不得我死外麵。”
宋南附和：“誠懇的，一針見血的。”
說著還遞上一張名片：“洛哥，他這種打遊戲的流氓沒什麼經商天賦，以後洛哥要是有時間可以指導指導我。”
“……”
一家子神經病。
洛予齊將那張名片收了起來：“彆跟她說我來過。”
“好的。”宋淮時也道，“今天洛總也沒有見過我。”
想到什麼似的，洛予齊忽的道：“以後你們兩應該沒有關係了。”
兩人都心照不宣，任務已經做完按理就應該分道揚鑣了。
“不呢。”宋淮時搖搖頭，溫聲說，“洛總喜歡打遊戲，想看到我們拿世界冠軍，她還是KB的老板，我會好好為她效勞的。”
這也是洛予齊最頭疼的地方，他覺得這個宋淮時一定有小腦筋，但找不到證據。
可就是因為小蘿卜喜歡打遊戲，而且潛力戰隊就那麼幾個，他沒法隔絕開小蘿卜跟宋淮時之間的關係。
“洛總放心。”宋淮時道，“我不是郜深，不會傷害她的。”
“你倒是可以試試。”洛予齊道：“我很樂意。”
那樣他就不用找借口把人趕走了。
“那可能會讓洛總失望。”宋淮時點點車窗，“明天還要打比賽，要回去早點休息了，要是狀態不好讓她失望的話不太好，洛總回見。”
洛予齊坐回車裡，看著遠去的跑車若有所思。
宋家老宅。
宋淮時和宋南一起回去時家裡還燈火通明。
進門前宋南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按你說的，風聲透過來了。”
宋淮時嗯了一聲。
大門打開，才一踏進門就有什麼迎麵飛來，正中眉心。
宋母史一雯罵道：“你做什麼！一會兒傷到孩子怎麼辦！”
“都多大的人了還打不得？”宋雲嘉氣得滿臉通紅，手裡還捏著好幾個聖女果，“以前沒人教學不好就算了，現在連小的都要被他帶壞！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了！你以後是要給所有人看的！整天弄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惹人笑話！”
宋淮時將砸中他又掉到地上的聖女果撿起來，緩步走過去一語不發。
“又不說話！”宋雲嘉看到他這樣子就來氣，“你知道網上的人都叫你什麼嗎！啞巴。”
宋南不合時宜地笑出聲。
“笑什麼笑！”宋雲嘉瞪他，“小小年紀一身酒味！他就是這麼教你的！”
“是啊。”宋南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閒道，“都是他指使我乾的，我才十八歲，我哪懂這些啊。”
史一雯拉過宋淮時：“快給你爸爸道個歉。”
可宋淮時卻直直站在那：“我沒錯，他找人買我打假賽在先，還想對我老板不利。”
“你老板？”宋雲嘉指著他的鼻子罵，“你老子才是你老板！那個什麼破遊戲能成什麼事！”
旁邊宋南看熱鬨不嫌事大，宋淮時也就順著他的意思了：“沒有拿到世界冠軍，我什麼都不會做。”
“那個世界冠軍能值幾個錢！還有今天這事兒，帶著一群小輩胡鬨，你真的要讓其他人知道你真是個不入流的混混嗎！”
“不值錢。”宋淮時淡淡道，“值命。”
其餘三人愣住。
宋淮時抬眼：“如果不是這四個字，這會兒你們找回來的可能隻有一個骨灰盒。”
“不。”他笑了下，“可能連骨頭都被野狗吃光了呢。”
宋南遞到嘴邊的水果頓時就不香了。
“爸、媽。”宋淮時跪下來，“你們不必對我有什麼虧欠，爸說得對，我在外麵野慣了改不了，骨子裡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混混，被拉上樹也變不成鳳凰，這輩子就這麼一件想做的事，能不能就讓我做完？到時候你們想讓我做什麼的都可以。”
旁邊宋南假模假樣地勸：“爸爸，你管他呢，我也就比他小兩歲，我也能學管理公司啊，我還比哥哥聽話。”
“你彆在這兒瞎摻和。”宋雲嘉瞪他一眼，“你以為今天這事兒你就能脫得了乾係？”
說完看著跪在地上的大兒子，又氣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從接回來到現在，不管怎麼帶怎麼教，他都像是要一條路走到黑。
不由得讓人想起來剛找到他的時候，那幾天夫妻兩都在派人暗暗觀察，就見這人整天待在魚龍混雜的小網吧裡，餓了就隨便吃點麵包或者泡麵，遇到有些見不慣他的人來找事，小巷子裡赤手空拳就敢上，整個人一點精神頭都沒有，那時候夫妻兩都擔心他會不會真的有一天就會被誰打死在那，無人問津。
原本以為帶回來會給他一個好的生活，讓他脫離過去，可他還是一如既往。
好像網吧才是他的家，遊戲才是他的命。
“你……”
“行了。”史一雯拉了老公一把，“他明天不是還有比賽嗎？先讓他去休息，孩子也還小，等他兩年又能怎麼。”
“謝謝媽。”
宋淮時站起身來說了聲晚安就走了。
宋雲嘉看著他的背影，恨鐵不成鋼：“你攔著我做什麼！年也不回來過，他真的把這裡當做家了嗎！”
史一雯歎氣：“咱們家那情況，要不是你當家，你想在家裡過？”
雜七雜八一大堆人，根本就說不了幾乎話，像是應酬。
更何況宋淮時剛回到家，那些個親戚一個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那樣，孩子也不會一大早就跑出去。
“強扭的瓜不甜。”宋南靠過去，“但我不用扭就很甜，爸你彆管他了。”
宋雲嘉瞪他一眼：“去給我寫檢討！”
倒不是他偏心，小兒子以後當然是有繼承權的，隻是宋雲嘉這些年打拚過來，自然看得出來大兒子身上那種什麼都不顧的勁頭，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好，而且沉得住氣，能吃苦。
所以他有心想要把以後公司的大權都交在他手上，學不會就慢慢來，兩兄弟可以互相扶持。
而且遊戲就是吃年輕飯的，根本成不了什麼事，怎麼放著好好的生活不要就偏偏要去鑽牛角尖呢。
他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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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卿第二天沒有再跟場外的觀眾一起走了，而是跟戰隊的人一起去了休息室。
她到的時候宋淮時已經坐在那裡了。
祁敖一個箭步衝過去，拉起人就上下都打量了一個遍，又抓住他的手仔細檢查：“沒事吧？”
宋淮時嫌棄地將自己的手抽開：“彆惡心我。”
然後看向後麵的洛卿，挑眉淺笑：“老板早上好。”
洛卿微微點頭：“好。”
等幾個隊員都上場後她有些疑惑地問旁邊的祁敖：“宋淮時昨天怎麼了嗎？”
“嗯？”祁敖一心都在看大屏幕，“什麼怎麼了？”
洛卿：“你剛才問他有沒有事。”
她有點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昨天做的那些事是不是給宋淮時帶來了什麼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