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睡著了嗎?”霍嘯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藺葶有些怨念:“本來是快睡著了。”不過又被嚇醒了, 思及此,她有些狐疑的打量坐在床邊的男人,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知道妻子得不到答案,定然睡不好, 霍嘯便拽過被子裹住她, 同時也給了肯定答複:“果果跟苗苗是我戰友的遺孤。”
居然是真的?!
不知是太過疲憊, 還是消息太勁爆, 藺葶感覺腦袋都開始暈乎了起來。
雖說...雖說之前她就發現龍鳳胎一點兒也不像霍嘯, 還曾在心裡嘀咕過小孩應該是隨了生母,卻怎麼也沒想到, 居然是領養的?!
那...“那你之前結婚?”
霍嘯:“沒有,之前沒有任何人,檔案上也隻有你, 不過孩子總不能憑空出現, 所以當時就與村裡人說孩子母親去世了。”
隻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刻意降低了關於龍鳳胎生母的話題。
不想以訛傳訛, 慢慢就衍變成前妻跑了。
藺葶雖然困的厲害, 但腦子還是清醒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嗎?”
她倒不是不願意養龍鳳胎,隻是單純好奇孩子們家裡的情況。
霍嘯沉默幾息才道:“血緣近親隻剩下爺爺了,不過...境遇不好,不方便帶孩子。”
境遇不好...藺葶睜大眼看著男人:“你是說...”
霍嘯點了點頭,不意外妻子的敏銳,當然, 他也沒想隱瞞:“往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但眼下龍鳳胎身世的確不好叫太多的人知道。”
藺葶也跟著點頭表示讚同,畢竟這個時候,所謂的‘黑五類’‘□□’不僅被國民厭惡, 就連生命也沒有保障,想到這裡,她又問:“...孩子爸媽真的去世了嗎?”
沒有在妻子的表情中瞧見任何對於這事的反感,霍嘯一直提著的心才徹底放下:“去世了,龍鳳胎是他們家唯一的血脈。”
隻是具體是怎麼去世的,卻不願細說與妻子聽,擔心她嚇著。
藺葶:“你既然跟苗苗還有果果的爸爸是好友,那不是很容易就被查到嗎?”
霍嘯:“放心吧,我與孩子們爸爸交好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且有人查,也有人保,蓉城那邊的魏旅長跟司令員會把痕跡抹掉的。”
看樣子果果與苗苗的爺爺比自己以為的還有地位了...
有那麼一瞬間,藺葶想問問孩子們的爺爺還有父親母親的具體身份。
不過轉念又歇了心思,畢竟這場浩劫才開了個頭,未來變數太大,誰也預知不了,過好眼前的日子才是要緊。
思及此,她抬手揉了揉男人擰在一起的眉心,歎息道:“彆難過了,逝者已矣,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們好好將孩子們培養成才吧。”
沒想到葶葶這般容易就接受了,且態度比他預想中要好太多,霍嘯心口一燙,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下。
藺葶臉一紅,縮了縮手,卻沒能收回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嗔道:“我要睡了。”
知她確實熬不住了,霍嘯便起身將人安頓好,給掖被角時,又順勢說了沒有與邢政委解釋孩子不是親生這事。
藺葶躺在被窩裡,聞言隻思考幾秒,便認可道:“這樣對誰都好,明天我再跟媽那邊串下說詞。”
霍嘯又俯身在妻子的臉上落了個吻,溫聲道:“睡吧,回頭再跟你細聊。”
這一晚上的,又是被親額頭,又是被親手指,這會兒居然得寸進尺到臉頰了。
雖說男人前麵沒有過對象這事她挺高興的,來之前也做好了成為正常夫妻的心裡準備。
但...還是會難為情的好嘛。
想到這裡,藺葶忙忙閉上眼,又將臉往被子裡埋了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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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藺葶是被起床號吵醒的。
隻是還沒來得及睜開眼,耳邊就傳來男人略沙啞的聲音:“繼續睡,早飯我出完操帶回來。”
於是乎,半夢半醒的藺葶再次秒睡,連霍嘯什麼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當然,也更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回來過,因為等她徹底醒過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十幾個小時的充分睡眠,藺葶這會兒除了神清氣爽,隻覺餓的厲害。
快速收拾好自己,又疊好被子便出了臥室。
沒瞧見婆婆與孩子們,但昨天還簡陋的堂屋已經大變了模樣,堆著的行李也清理出了一半。
她繼續往外,果然瞧見了坐在水井旁搓洗衣服的婆婆。
這邊是聯排房,沒有院子。
但聯排房正前方有壓水井,用水很方便。
水井旁不止婆婆,她旁邊還坐著正在挑揀菜葉的問蘭嫂子,另一位不認識的女人。
龍鳳胎本來蹲在奶奶身旁,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瞧見媽媽後,立馬丟下樹枝,朝著人撲過來。
果果語帶興奮:“媽媽,你醒啦!”
苗苗仰頭伸手,語氣依賴:“媽媽,抱!”
藺葶彎腰先親了下果果,然後才抱起閨女。
先與問蘭嫂子寒暄了兩句,才看向陌生女人:“這位是?”
女人瞧著與唐問蘭年紀相仿,三十歲上下。
隻是唐問蘭是典型的鵝蛋臉濃眉大眼,對方卻是小臉小鼻子小眼,清瘦秀氣的緊。
見藺葶問自己,便露出一個略靦腆的笑來:“嫂子好,我叫丁飛燕,男人是霍團長底下的副參謀長房水生。”
說著,似是想起什麼,又指了指東邊的樓房:“我家住在二樓第三間。”
昨天來的時候太累,藺葶都沒有注意到家屬區裡還有樓房,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見狀,唐問蘭以為她想要住樓房,便勸道:“霍團長來的晚,樓房已經住滿了,我覺著咱們住平房也挺好,爬樓腿累不說,做飯都得擠在一起。”
當然,這話絕對是違心的,誰不想住氣派又乾淨的樓房?
隻是樓房不夠分,抽簽那會兒,她家老邢就放棄了。
名聲是好聽了不錯,還得到了上頭的表揚。
但實際好處一點也沒撈著。
為此,私底下唐問蘭不知撓了丈夫多少回。
當然,在外麵,她還是知道輕重的。
藺葶不稀罕樓房,尤其知道做飯全擠在一起後,就更沒想法了。
這時候缺衣少食,但她跟婆婆都是舍得吃的,天長日久難免惹來非議。
像現在這樣關起門多好?
思及此,藺葶便真心實意道:“平房挺好的,我就喜歡平房。”
聽得這話,再瞧對方麵上全無勉強,唐問蘭心中嘀咕自己不如對方,瞧瞧人家小小年紀就是個沉得住氣的。
怪道能將霍嘯那樣厲害的男人管的服服帖帖,就連婆婆也稀罕她,倒是可以好好學一學。
藺葶不知自己的真心實意瞧在唐問蘭眼中成了本事,又看向婆婆:“媽,您什麼時候起的?不是說好了等我一起收拾嘛?“
胡秀笑了:“年紀大了覺少,再說了,媽閒不住,倒是你,睡的咋樣?”
藺葶:“神清氣爽,就是有點餓。”
“那快去吃,鍋裡給你溫著早飯了,來,把苗苗給我抱。”說著,還將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而後起身要接孩子。
苗苗有些不願意,扭過頭抱著媽媽的脖子還不夠,又將小臉埋進媽媽的脖頸,做拒絕交流狀。
見她這般,又想到小姑娘的身世,藺葶心口發軟,一邊順著她的後背安撫,一邊對哭笑不得的婆婆說:“估計是陌生環境有些害怕,我抱著吧。”
這些日子藺葶天天給倆孩子講故事,還教畫畫做手工,如今不管是苗苗還是果果,都很粘她。
胡秀也心疼,苗苗不像果果,小丫頭很聰明,卻也很敏感:“那你抱著吧,過幾天熟悉點就好了。”
三月份的向陽大隊冰天雪地,但天京的春風卻已經綠了。
尤其今個兒天氣晴好,氣溫怕是有15度。
藺葶連棉襖都沒穿,與問蘭嫂子還有丁飛燕招呼了聲,便單手抱著閨女開始洗漱。
不過,小姑娘很懂事,見狀便要求下地,然後抱著媽媽的腿緊挨著人,走哪跟哪。
看的唐問蘭實在眼饞:“還是閨女粘人啊,不像我家小子,三歲以後就拴不住了。”
丁飛燕話不多,聞言隻是笑笑,心裡卻不以為然,覺的唐問蘭這麼說就是為了顯得思想覺悟高,畢竟誰不稀罕小子啊?
胡秀擰乾手上的小衣服丟到旁邊的竹籃裡:“喜歡就再要一個,你還年輕呢。”
偉人曾說過,人多力量大,所以這年頭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四五個孩子。
唐問蘭才生了兩個,倒也不介意再要,卻又怕再生個皮小子。
聽了她的顧慮,胡秀也沒甚好主意,便笑說:“男女都是緣分,我家嘯小子小時候也皮,長大就好了。”
聞言,想到霍團長那張冷臉,唐問蘭表示實在想象不出對方調皮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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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霍嘯沒能回來,卻叫勤務員何小軍給家裡送了飯菜。
食堂的大鍋菜味道不好不壞,畢竟沒什麼油水。
不過有一盤子紅燒肉倒是不錯。
聽何小軍說,是霍嘯特意花錢票請炊事班做的。
南方菜色偏甜,藺葶本來還擔心婆婆跟孩子們吃不慣。
不想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隻是等吃完,婆媳倆蹲著整理剩下的行李時,胡秀還是說:“明天早上咱們去部隊供銷社把調料那些買買齊,還是自己做飯劃算。”
藺葶不反對,且她更喜歡婆婆做的酸菜大骨棒,豬肉血腸燉粉條子這些北方菜係:“那您明天早上得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