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楊金花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對,青梅和竹馬,打小有感情的,他一直中意我妹子,是不是一柱?”
一柱腆著笑臉:“是啊是啊,我一直惦念小水妹妹,就是為了她,我至今未成親咧。”
“謔真是癡情好男子,”溫仲夏的手指在膝上輕輕敲彈,歪著頭問他,“那金水被他哥哥賣掉的時候,你怎麼沒阻止?”
倆男人的笑臉頓時僵住。
“我那是不得已,不是真心想賣她,當時我說了等我攢夠了錢就贖她回來。”金水解釋。
一柱也憋出一句:“那天我不在家,我後來才知道的。”
“哦,一個不得已,一個不在家,可是金水被賣了有半年吧,怎麼不見你們來贖她,找她?”溫仲夏十分認真地發問。
“對啊,為什麼?”溫孟冬在後麵鸚鵡學舌。
他們又尷尬起來,對視一眼。
金木一拍大腿,自責不已的模樣,“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我沒用,掙不到錢,我沒臉來見妹子啊。”
一柱眼珠子轉了又轉,說:“我才剛知道小水妹妹在你們這裡,早知道我早來了。”
金木馬上接話:“是我對不住她,我不奢求小水的原諒,我就希望給她找個好人家,讓死去的爹娘放心,算是儘我這個哥哥最後的責任。”
“我一定對小水好,嫁了我,我還讓她在這裡乾廚娘,我也可以給掌櫃的做事,這個叫婦唱夫隨,我不介意的。”
一柱以為自己都這麼大方,定能把人感動死。
溫仲夏一句話頂了回去:“我這裡不招男的。”
一柱瞪大眼,轉向金木嘀咕:“你不是說我一定能進的嗎?”
金木示意他不要激動,看向前方,陪笑臉:“溫掌櫃,一柱要是和金水成了親,就是一家人,不是外人,隨便安排個活計都成,他很機靈的。”
“誰的丈夫都不成。”溫仲夏麵無表情。
溫孟冬驕傲地挺起小胸脯,“溫記百味隻能有一個男的,就是我。”
旁邊的一丫等人差點笑破功。
“沒關係,那就讓金水還在這裡做,一柱他自己找活乾,總之他們倆老大不小了,先把親事辦了。”金木的態度變得那叫一個快。
一柱明顯不滿,但忍了下來,順著他的話點頭。
反正金水的工錢很豐厚,嫁給他,不就是他的了。
“這麼看來,你們真的不是貪圖金水的錢才來的?”溫仲夏笑問。
金木和一柱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當然不是。”
真是情深義重啊。”溫仲夏看向後麵的女孩子們。
她們也很配合,“是啊,好感人。”
楊金花甚至還抹了下眼角。
溫仲夏調整一下坐姿,看著一柱,“那你們一定能同甘共苦咯?”
一柱堅定點頭,“隻要我有一口乾的,絕不讓她喝稀的。”
“如此一來,我就放心讓她跟你走。”
溫仲夏說完拍拍手,金水和徐袖從後麵掀開簾子走出來。
金木一看到妹妹,吃驚道:“小水你怎麼穿成這樣?”
上回見她還是一身簇新的繡花襖子,現在怎麼是一身打補丁的破衣裳?
金水臉色蒼白,手上還拿著個灰撲撲的包袱,弱弱地喊了聲“掌櫃的”。
溫仲夏這才站起身,沒什麼表情道:“既然你家裡來人,你就跟著回去吧,看在過往情分上,那些錢我不要你馬上還完,兩年還清就行。”
“還錢,什麼還錢?”金木一臉糊塗,“到底咋了?”
金水癟著嘴,要哭不哭的模樣,就是不吭聲。
成七娘站出來主動道:“金水她前兒打碎了一位客人寄存在我們店裡的一對琉璃水晶杯,那可是西域來的珍品,一對要一十貫。”
“客人想告到官府,是我們掌櫃的替她賠了款才私了,那客人是我們的老主顧,說以後不想在店裡看到金水,嫌晦氣,所以她不能繼續在這裡乾了。”
“什麼?”金木和一柱大驚。
“既然你們能和她同甘共苦,就讓她跟你們走。”溫仲夏道。
“彆想著逃,她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裡,要是不定期來還錢,我會告到官府,到時滿城通緝你們。”
“嗨其實也就一十貫,一年十貫,一個月還不到一貫錢就成,你們兩個大男人一人負責還一半,也不多。”
金水嚶嚶地哭泣。
金木滿臉不敢相信,“不可能,你們在唬我吧。”
“唬你們這個做甚?”徐袖往懷裡一掏,刷地展開一張紙,“賠付文書都在這裡,蓋了章按了手指印的,一十貫,我們還沒跟你要利息呢。”
可惜倆男人鬥大字不識一個,隻看到左下角又是紅章,又是紅手印,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
“那個竹馬,帶你的未婚妻回去吧,記得啊,金水在我們這裡三餐吃肉,回去也得照著一樣來,可不能虧待了她。”成七娘大聲說。
一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就是嫌種地太苦,想到城裡找活乾,聽到金水在溫記百味當廚娘,工錢福利非常豐厚,才想結這門親。
要是娶回家得替她還錢,還三餐供她吃肉,娶個屁啊。
他突然衝金木破口大罵:“姓金的,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原來你想讓老子替你們家還錢,做夢吧。”
“什麼青梅竹馬,我呸!”
丟下這句,一柱罵罵咧咧,轉頭走了。
“嘿這人忒不靠譜,不過血濃於水,你親哥哥對上回賣你很愧疚,這次肯定能幫你。”溫仲夏把金水推向金木。
金木下意識往後跳了一大步,金水的小臉霎時褪去血色。
“那個小水啊,家裡還有嫂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我真是沒錢。”
“你自己和掌櫃的求求情啊,你嫂子懷孕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得趕緊回去。”
“你也彆回來,家裡沒地方住。”
金木跑的速度比一柱還快。
轉瞬間,兩個男人消失地無影無蹤。
金水剛才是假哭,這會兒望著空蕩蕩的大門,閉了閉眼,落下一行清淚。
“彆哭,一場做戲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以後就不會再被騙了。”溫仲夏掏出帕子替她抹了抹臉。
這個做戲的主意是她想的,他們既然能為錢而來,就能因錢而去,多麼虛無縹緲的親情。
“對啊,為這種哥哥哭不值得,以後你就徹底當他死了。他要是再敢來找你要錢,你就向他哭窮,要還債。如果還敢糾纏,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七娘也朝門口呸了兩下。
其他女孩子紛紛附和。
金水望著大家,吸吸鼻子,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你們。”
“客氣什麼,怪生分的,以後我們才是親姐妹。”大家摟著她身邊說笑。
溫孟冬不忘跳起來找存在感,“還有我還有我,我是好弟弟。”
金水終於破涕而笑。
“好了,”溫仲夏拍拍手,“以後不論是誰,再遇到類似這種事,莫要自己擔著,說出來大家能一塊幫著想法子,人多力量大嘛。”
“知道了。”大夥兒齊聲應道。
“一丫去後麵看看,臘八粥煮好了沒?”
“好嘞。”
今兒是臘八節,廚房裡早就燉煮上一大鍋臘八粥,在前麵演戲演了半天,正好燉得爛爛的。
臘八粥紅綠白黃交雜,色澤鮮亮,蓮子飽滿,紅棗個大,栗子酥鬆,桂圓軟糯……
溫仲夏放了不止八種料,滿滿當當,各種食材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佐兩勺白糖,甜滋滋,香噴噴,瞬間平複了憂傷的心。
金水埋頭喝粥,眼角不禁又滑過一滴淚。
這回是感動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