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原主看病吃藥,把他們不多的餘錢掏空,以至於連房租都交不上。
溫仲夏也就是這個時候穿了過來。
她環顧狹窄的堂屋,一張掉光了漆的八仙桌靠牆擺著,三條長凳,一把矮竹椅。
隻有半截小腿高的火爐上架著一個黑色陶罐,正在咕嚕咕嚕冒熱氣。
徐袖坐在竹椅上,用木勺攪拌陶罐,抬頭道:“粥好了,家裡沒什麼東西,簡單吃點。”
她的語氣小心翼翼,生怕小姑子甩臉子。
溫仲夏卻笑吟吟道:“嫂子,給我來一碗,餓了。”
徐袖有點受寵若驚,小姑子竟然笑了,多久沒看到她的笑臉了。
溫仲夏看在眼裡,她是被原主整怕了。
原主本是家中掌上明珠,從小沒吃過苦,從千金小姐跌落穀底,一直無法接受現實。
搬到小院後,幾乎天天悶在房間以淚洗麵,徐袖給她做了飯又嫌粗陋不吃。
一不運動曬太陽,二不好好吃飯,身體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溫仲夏穿來後在床上躺了兩天,又喝了兩天中藥,現在嘴裡直發苦。
她看著眼前的粥,不如叫野菜湯,咽下去滿嘴是野菜特有的澀味,本來就苦的舌頭更不是滋味。
她用小勺刮了刮碗底,將為數不多的米粒挑到小弟碗裡。
小家夥跟著兩個大人吃糠咽菜,瘦得嬰兒肥都快沒了,但從不叫苦,乖巧得讓人心疼。
“阿姐你吃,我碗裡有。”溫孟冬小手擋著碗邊。
溫仲夏道:“阿姐不餓,你多吃點,喝完粥我給你做好吃的。”
一聽到好吃的,溫孟冬圓圓的大眼噌地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小聲說:“阿姐,我們不是沒錢了嗎,怎麼做好吃的?”
彆看他年紀小,家裡的窘況能察覺到。
“就是啊夏兒,剛才你和楊大娘說三天後能交租,可我們上哪兒去找錢呢?”
徐袖現在是既開心,又發愁。小姑子能下床吃東西,說明她熬過了病痛,可房錢這個大難題,她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大冷天要是流落街頭,他們仨可能真的隻有等死的份了。
“嫂子,我是那種沒把握說空話的人嗎?我們可以去掙錢。”溫仲夏端起碗,仰起脖,閉上眼,像喝藥似的一口氣把野菜湯灌了下去。
徐袖傻眼,小姑子幾時吃飯變得這麼豪邁了?
隨後歎氣:“掙錢談何容易?”
前些天她找了個幫人漿洗衣服的活,因為可以帶衣服回家洗,方便她照顧病人,可雙手泡在冷水裡凍爛了一天才得十幾個銅錢,連半鬥米都買不起。
溫仲夏放下碗勺,去走廊將掛在簷下的一個小竹籃拿了進來。
“你拿苞米做什麼?”徐袖起身不解問。
溫仲夏神神秘秘道:“我們要用它來掙錢。”
苞米就是玉米,這個朝代海上貿易興盛,像辣椒、玉米、土豆等不少海外作物已經傳了進來。
苞米比大米便宜,徐袖買來是準備碾成糝子煮粥喝。
溫仲夏一看到它,腦子裡馬上冒出一個主意,她可以做爆米花來賣。
她上輩子是一個美食博主,興趣就是鑽研各種好吃的。大學畢業後經營了六七年,剛把粉絲數做到一百萬,結果人就穿了。
值得慶幸的是,她那條慶祝破百萬的福利視頻發了出去,也算有始有終。
探尋原主的記憶,東京沒有爆米花,而京城的百姓相對比較富裕,手裡有點閒錢的人喜歡買零嘴吃。
“苞米怎麼掙錢?”徐袖更疑惑了。
溫仲夏道:“嫂子,我們到廚房去。”
溫孟冬一聽,呼嚕呼嚕大口喝完野菜湯,跳下長凳跟了過去。
廚房比堂屋更寒酸,油隻剩下小半瓶,鹽已經見底,不過對她來說夠用了。
她讓徐袖幫忙生火,徐袖儘管滿腹疑問,但看她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是照做了。
做爆米花很簡單,關鍵是苞米必須曬乾,不能有一點水分,溫仲夏手裡的苞米粒正是乾得硬邦邦。
溫仲夏倒了小半碗苞米粒下鍋,翻炒幾下,倒油,繼續炒至均勻受熱。
“嫂子,火不要太大。”
徐袖看到她把油瓶倒得屁股翹起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自從家裡發生變故,小姑子還是頭一回提起精神做一件事,還是不要打擊她的積極性。
驀地,一直扒著灶台的溫孟冬驚叫一聲:“爆了!”
他像被嚇著似的,往後退了一步,眼睛瞪得滾圓。
“什麼爆了?”
徐袖連忙丟開火鉗站起來,隻看見一個小東西從鍋裡蹦到半空,還沒看清是什麼,溫仲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壓上鍋蓋。
鍋裡緊接著響起“劈裡啪啦”的聲音,像是在放鞭炮一樣。
“這鍋不會要炸了吧?”徐袖露出驚恐的神情,暗想果然還是不應該由著小姑子亂來,她哪裡下過廚哦。
壞了,要是炸了鍋,還得賠楊大娘的鍋錢。
“快快,我們趕緊出去。”她當機立斷,一手拉著溫孟冬,一手去拽溫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