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太學的學子們讀書也很卷,大晚上也要複習。
溫仲夏一邊包裝,一邊用閒聊的語氣問:“你們現在可是去吃午餐?”
“正是。”
“我聽說太學裡麵設有公共的膳堂,你們為何還要出來吃飯?”
“膳堂是有,還很便宜,但不好吃啊。”
“確切說,是很難吃,前天我去點了碗羊湯麵,那味道膻得讓人想吐,隔天嘴裡還有味兒。”圓臉學生癟嘴,一臉嫌棄。
“可不是,而且來來去去就那幾種花樣,看著都膩了,反正我是不愛吃。”
“看見那些馬車沒有,家裡當大官的、有錢的,餐餐都是家裡好吃好喝的送來。我們是外地的,沒這個條件,就出來找間食店對付兩口。”
“唉門口這幾家食店其實我也膩了。”
許是對膳堂怨念太深,又或者是小娘子看著麵善,這倆學子毫不避言,你一言我一語的訴了不少苦。
溫仲夏認真聽著,笑容逐漸加深。
大宋重視辦學,隻要考上太學每個月都給補助。所以如果不是家裡格外困難的,這些學生一般不差錢。膳堂難吃,他們自然紛紛選擇外出用餐。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隨著午休時間結束,學生們逐漸散去,溫仲夏的爆米花還剩小半袋。
想來也正常,她以前也隻會在逛街或者看電影、刷劇時想到吃爆米花,平時不太會買。
這注定不是個長久的買賣。
賣不動就賣不動吧,溫仲夏心態穩得很,收拾好東西,三人又慢慢步行回馬道街。
到這時,她向徐袖吐露了心中想法:“我打算在太學門口擺攤賣吃食,一來學生多,二來他們都是讀聖賢書的,想來遇到潑皮無賴的幾率比瓦子小。”
隻後一條理由,徐袖就一百個讚成,“隻是爆米花看著不太好賣。”
“咱們不賣爆米花,但具體賣什麼,還得觀察兩天,”溫仲夏道,“包括他們上下課時間、喜好、價位等等。”
徐袖看著她:“夏兒,你懂得真多,好像一個真正的生意人哦。”
溫仲夏說到吃食、買賣的時候,侃侃而談,主意一個接一個,身上散發著一種自信的光芒。
“哪裡哪裡,我也是紙上談兵罷了。”溫仲夏擺擺手。
好險,差點暴露了。
“我也喜歡太學。”溫孟冬出聲找存在感。
他仰著脖子,操著小奶音道:“等我長大了,要考進太學讀書。”
徐袖很是欣慰:“咱們冬兒有誌氣,一定能成功。”
溫仲夏撫著他的後腦勺,雙眼含笑:“看來我們家以後要出一位狀元郎了。”
溫孟冬突然呆住。
什麼,狀元郎……這這……
目標太大了一點吧。
回到馬道街,溫仲夏他們又花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把剩餘那點爆米花清空。
此時太陽即將墜落地平線以下,昏黃的餘暉仍然留戀著人世間。
他們仨去菜攤買了點蔬菜雞蛋,慢慢往家走時,在路邊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叟在賣魚。
兩條草魚大概三四斤重,裝在木盆裡,尾巴有氣無力的拍打水麵。
老叟自述是在城外的汴河裡捕的,補貼些家用,大的六文,小一點的五文,全要了給十個銅錢就成。
“這魚腥得很,刺多,不好吃的。”徐袖勸道。
“嫂子,好不好吃得看怎麼做,”溫仲夏爽快地付了錢,“我都要了。”
老叟忙不迭地用草繩穿過魚鰓,打好結遞給她。
溫仲夏想用這兩條魚做個魚丸湯。
魚頭切下,留著燉湯,沿著脊椎骨片下魚肉,大根的刺去掉,一些小刺挑不出來不礙事,反正會和魚肉一起被剁成魚蓉。
要想讓魚丸更有彈性,就再加一點白花花的肥膘肉。
剁好之後就簡單了,分多次加入蔥薑水,順著一個方向攪動,攪出膠狀即可。
徐袖感慨:“我滴乖乖,吃個魚忒麻煩了。”
換成是她,洗拔乾淨,往鍋裡一丟,熟了就成。
溫仲夏笑道:“對於愛吃的人來說,不算麻煩。”
她連《紅樓夢》裡著名的茄鯗也嘗試做過呢,還有什麼文思豆腐、佛跳牆……不做上一次都不好意思叫美食區博主。
鍋裡用魚頭熬的湯已經呈奶白色,溫仲夏抓起粘稠的魚膠,用虎口擠出丸子,勺子一刮,下到湯裡。
白白胖胖的魚丸一個挨著一個,在沸騰的湯裡起起伏伏,可愛得緊。
溫仲夏洗了把綠油油的小青菜,丟進鍋裡,汆上幾秒,便隨著魚丸一起起鍋。
加青菜不為彆的,主打一個白綠相間,好看。
溫孟冬早就饞壞了,奈何手不利索,魚丸太滑溜,用筷子怎麼都夾不起來。
溫仲夏差點笑倒,勸他用勺。
好不容易送到嘴裡,隻咬了一口,他瞪大眼道:“阿姐,牙齒彈彈的。”
能不彈嗎,她手動攪了那麼久。
“夠勁道,一點腥味兒都沒有。”
魚丸爽滑有嚼勁,既保留了魚的鮮味,還不用擔心卡著刺,魚湯那叫一個鮮啊,徐袖第一次能夠欣賞魚的美妙滋味。
“夏兒,我以前也燒過魚湯,出來的顏色灰不拉幾的,你怎麼燒成白色的,有什麼秘訣教教我。”
“哪有什麼秘訣啊,”溫仲夏咽下魚丸笑道,“隻要在魚煎好後,記得一定要倒開水,不能用生水,這樣小火慢慢煮的湯就是奶白色的。”
徐袖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同時在心裡向以前毀在她手裡的魚兒道歉。
不怪它們難吃,實在是自己手藝欠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