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隻有開店的才會搞個醒目的招幌,小攤是懶得弄的,這家還真是與眾不同。
秦遷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一個頭發綰起的婦人招呼著:“客官,買手抓餅嗎,南方的小吃,我們家是東京獨一份,隻要七文。”
徐袖現在也把“獨一份”的吆喝時刻掛在嘴邊。
竟然是南方的小吃,身為北方人的秦遷興趣更濃了,湊上前:“我看看。”
此時案台前已經有個學生站在那裡,一個年輕小娘子正在平底的鐵鍋上烙一張圓圓的餅。
“滋啦”,一個雞蛋打了下去,迅速卷邊泛黃,小娘子麻利地將餅貼在煎蛋上。
烙好後轉移到案板,她笑問:“客官要什麼醬?我們有香辣醬、甜麵醬兩種。”
那學生道:“辣的吧,不要太多。”
“好的,配菜要嗎,有土豆絲、豆腐皮、包菜絲和香煎裡脊肉,裡脊肉需再加三文,其餘素菜兩文。”
那學生一時難以抉擇,每樣看著都好吃,撓了撓頭:“土豆絲和裡脊肉吧。”
溫仲夏麻利地塗醬料,加配菜,再把餅左右對折,用油紙一包,遞給那學生。
學生付了十二文,接過油紙。
手抓餅又厚又長,露出油紙外的部分能看到嫩綠的生菜、黃色的土豆絲和金黃的裡脊肉交疊在一起。
儘管還有點微微燙手,但那學生等不及,站在原地就咬了一口,最外層酥到掉渣渣,趕忙用手接著,裡麵那層貼著雞蛋,又十分軟嫩。
辣醬口感醇厚,微微的辛辣瞬間刺激到味蕾,不難受,反而更開胃,更香。
再咬一口就是豐富的配菜,那學生連連點頭,裡脊肉是醃過的,鮮嫩多汁,土豆絲不知道怎麼做的,非常脆爽。
生菜解膩,這一抹清新的綠猶如點睛之筆。
秦遷都不用問那同窗滋味如何,看他吃得停不下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便知道怎麼回事。
他立即上前:“我要一份手抓餅,配菜全都要,多放辣醬,我愛吃辣。”
“客官要的是豪華版手抓餅,請稍等。”溫仲夏笑臉盈盈。
豪華版,聽著真霸氣啊。
那學生心中懊惱,他也應該全加的。
秦遷吃完手抓餅,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這餅的滋味比他想象中還要好百倍,有葷有素有主食,那醬料確如其名,又香又辣,簡直戳中他飲食喜好的每一個點,以至於到了講堂,仍然在無限回味。
“秦兄,你不去膳堂吃太明智了,”前方的曾年回過頭來抱怨,“今兒做的是餺飥②,全部都坨成一團了,得用筷子扯開。”
曾年沒吃幾口,現在肚子空空,看起來就有氣無力。
秦遷撐著腦袋看窗外,沒反應,曾年在他鼻子前揮揮手:“秦兄,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秦兄!”
“啊,你說什麼了?”
“我說我沒吃飽。”
“沒吃飽,那去吃手抓餅啊,”秦遷神情激動,“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餅,層層疊疊,酥得掉渣,還可以夾好多配菜,裡脊肉嫩得喲……”
“停停,明知道我餓肚子,這不是折磨我嗎?”曾年聽得口水都要出來了。
“不知道中午那小娘子還在不在,早知道剛才多買兩個了。”秦遷後悔地直捶拳頭。
曾年一臉狐疑,不就是個餅嗎,再好吃能好到哪裡去?
秦兄八成是被膳堂折磨慘了,看什麼都好吃吧。
那頭,溫仲夏以為第一天擺攤,做好了生意平平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自賣出第一個手抓餅後,她就一刻沒得停。
這些太學生大都處在長身體的時期,飯量是真的大,有幾個直接就要倆。
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溫仲夏和徐袖才得以坐下來歇會兒。
三人手裡各捧著一個加雙蛋、雙裡脊肉的至尊豪華手抓餅,悠哉悠哉地啃著。
不得不說,賣手抓餅可比賣爆米花累多了,不過收獲也更多。
徐袖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看著腳邊的小木桶已經堆了大半的雞蛋殼說:“雞蛋準備少了,土豆絲也不多了,待會兒我去馬道街買點回來。”
“豆腐皮也買點吧,很多人愛加這個。”
“好。”
溫仲夏狠狠咬了一大口,自己做的就是香啊,隻是胳膊有點發酸,原主的這具身體體力還是不太行。
“阿姐,我給你捶捶。”溫孟冬看到姐姐難受地轉了轉胳膊,站到她身後,小拳頭輕輕捶著她的肩膀。
小家夥的拳頭奶呼呼的,其實根本使不上力。
“太舒服了,右邊也來幾下。”溫仲夏眯著眼睛,語氣誇張。
徐袖看得直樂,故意作出失落的表情:“都沒人給我捶,我沒人疼。”
“啊?嫂嫂等一下哦,我馬上來。”
小家夥三兩口把手抓餅啃完,站到兩個大人中間一起捶,一碗水端平,誰也不落下。
溫仲夏環顧一圈四周,莫名心虛,不會有人說她們虐待童工吧?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散堂,秦遷等講課的博士一走,立馬拉著曾年往外衝。
曾年懵了,自從入學相識以來,他還從來沒見過秦兄為一口吃的這麼著急過。
“你確定那賣餅的中午還在?”
“保佑一定還在!”
那小攤確實還在,隻是看不見小娘子。
因為整個攤子被一眾學生圍了起來,隻能隱約聽見裡麵傳來清脆婉轉的嗓音。
“一份要辣的,一份不加辣是嗎?好的。”
秦遷傻眼,怎麼這麼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