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萍輕咬一口邊邊,哢嚓一聲。
嗯?
好酥,好脆!
外層的皮像是有一層一層的,吃起來甚至會往下掉渣。
孫紅英完全沒預料到,一口下去,細碎的小渣渣全部掉在白色的裙子上,惹來驚呼。
然而吃到內餡,又格外嫩滑,中間顫顫巍巍的,比豆腐還嫩。
奶香味太足了,真是甜到心坎裡。
安萍吃到油紙碗裡隻剩下點點碎渣時,才意識到,沒了。
幾口就沒了!
抬頭一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唯有對麵的伍婉娘小口小口地細細品嘗,那半眯眼睛的表情,彆提多享受了。
幾人心想,她定是提前吃過了,不心急,現在才能慢悠悠地品。
伍婉娘咽下蛋撻,笑問:“好吃吧?”
“好吃。”孫紅英老實回她。
李芸嘖嘖道:“好吃是好吃,但一個太小了,味道都沒嘗出來呢就沒了。”
伍婉娘眉頭一挑,見對麵一個個盯著她手裡的半個蛋撻,趕緊兩大口咽下。
手一攤,無。
“你們還想吃,去溫記買啊,明兒溫姐姐便正式對外售賣蛋撻了。”
伍婉娘略帶興奮道:“我是路上費了點時間,蛋撻有些涼了,其實蛋撻剛出烤爐時味道更好,微微燙嘴,奶香更濃,內裡還會流心呢。”
安萍一聽,幾乎坐不住。
不過她還是按捺住了,並作出淡定的神情:“嘗過就行了,買就不必了,味道也就差不多,馬馬虎虎吧,你說呢?”
她拋給王淑珍,王淑珍啼笑皆非,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說哪個都會得罪一方。
她隻好打太極:“都是用了牛乳和雞蛋,感覺和蛋糕味道很不一樣。”
“那是自然,溫姐姐用同樣的食材能做出千百種花樣來。”伍婉娘毫不吝惜對溫仲夏的誇讚。
孫紅英小臉迷茫,安萍姐姐是在睜眼說瞎話嗎,明明就很好吃。
但是幾個姐姐不表態去買,她也不敢說。
伍婉娘認識安萍多年,了解她,一個人真正的心思,不是看她說什麼,而是看她在做什麼。
安萍嘴裡說著馬馬虎虎,其實吃的比誰都香。
安萍就是習慣性嘴巴不饒人,不過除了說話有時惹人嫌之外,本心倒不壞,這也是她為何還一直同她來往的原因。
“反正我廣告打好了,蛋撻每日限量,喜歡的最好早些去買,晚了鐵定沒了。”
伍婉娘品了口方家的冰乳茶,馬上嫌棄地撇了撇嘴。
竟然是仿溫姐姐的珍珠奶茶,取得她的同意了嗎?
還做成這種奇怪的味道。
好歹也是開了數十年的大點心鋪,做出這種事,真是沒臉沒皮。
伍婉娘看不下去,直言:“下回我們再約不要約在這裡了。”
她也不會再買這裡的任何吃食。
方家點心鋪由此痛失五位貴客。
翌日,又是個大晴天,秋蟬鳴叫的力度一點不比盛夏低。
安萍本來是想讓小廝去買蛋撻,自己在車裡等著。
可是念頭一轉,她又實在想親自看一看蛋撻剛出爐的樣子。
糾結再三,還是戴上帷帽下了車。
快到門口,迎麵走來兩位同樣戴帷帽的小娘子。
三人頓時停住腳步,麵麵相覷。
雖都戴著帷帽,但這種帷帽乃是細紗製成,透明,一眼便能看清對方是誰。
“芸兒、紅英,怎麼是你們?”
李芸應手指挑開帷帽,也詫異萬分:“萍兒,你為何在此?”
安萍:……
此時,雙方的尷尬,震耳欲聾。
明明昨兒幾人都說不來不來,來了要和一幫男人同桌吃東西,太跌份。
怎麼才過一天,全都自個兒打臉呢?
“我我……”安萍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個理由,“我到太學來找哥哥,恰好路過。”
李芸故意“哦”了一聲,根本沒信。
隻有孫紅英傻傻地來了一句:“萍姐姐,你幾時又有親哥哥了?”
安萍當場噎住:“誰說是親哥哥了?”
李芸噗嗤樂了出來,笑說:“我可是真有兄弟在國子監,來瞧瞧他,剛好走到這裡。”
“是哦,你來看兄弟,怎麼還把紅英帶上啊?”安萍似笑非笑地反問。
孫紅英半垂著頭,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老實說,你是不是來買蛋撻的?”
李芸搖搖頭:“不是。”
安萍剛想鬆口氣,又聽她說:“我不止買蛋撻,還想買個奶油蛋糕回去。”
反正來都來了,一次性買個過癮。
“我也是,我頭一回來這裡,好多都想吃。”孫紅英踮起腳尖往裡麵瞅,從外麵看,店裡乾淨又整齊,不像她們說的那麼寒磣嘛。
安萍挑眉:“你現在不怕碰見那幫衣衫不整的男學生?”
“我看了,這個時辰裡麵沒什麼客人。”
“對的,沒有雅間也能坐,不怕。”孫紅英道。
安萍叉起腰來,都搞不清楚是氣她們,還是氣自己,變臉速度也忒快了。
一個蛋撻,集體叛變了。
溫仲夏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一臉好笑。
經過李田田的彙報,她早就發現門口的三位小娘子,但是她們站了好一會兒,就是不進來。
也不知道還要磨蹭多久。
溫仲夏心思一轉,忽然揚起嗓音,脆生生喊了一句:“新鮮出爐的蛋撻,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咯!”
這話一出,門外的仨人瞬間動了起來。
邊往裡走,邊喊:“我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