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嘗?”
眾人齊齊搖頭。
溫仲夏自己先撈了幾塊酸嘢菠蘿果出來,也就是酸嘢芒果。
在路上走了這麼久,這芒果已經被醃透了,剛入嘴,酸得她眉頭都皺起來,細細嚼一嚼後,一股子辣味竄上口腔,同時又帶有芒果本身特有的清香,越品越有味。
“真的好吃。”
溫仲夏把碟子又往她們麵前一伸,“真不吃啊?錯過太可惜了,這裡麵的好多水果是咱們這邊沒有的。”
看見掌櫃吃了下去,神情又很正常,她們互相看了看。
好像能吃,那就嘗嘗?
一個個抱著對掌櫃的信任,猶猶豫豫夾了一小塊,端詳端詳,才送入口中。
“咦?”
“呸,好酸啊。”徐袖一口就吐了出來。
七娘倒是艱難咽了下去,但不太能接受,直言味道好怪。
金水和二丫挺喜歡,還能再來一口,其他幾人反應平平,說:“掌櫃的,吃是能吃,但感覺還是新鮮水果更好吃。”
徐袖苦笑著擺手:“這東西我是無福消受了。”
原本她還想著這是自己男人巴巴寄回來的,不管什麼東西,她都要吃光光。
可隻吃了一口,罷了,不要為難自己,情意記在心裡就行。
大家截然不同的反應,把溫仲夏逗得笑彎了腰。
今天真是個開心的日子。
“吃不慣不打緊,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嘛,今兒高興,晚上包所有人都愛吃的餃子。”
大宋的習俗冬至得吃餃子,今兒是冬至前夜,也叫“冬除”,自然也要吃。
晚上食店早早打烊,大家圍著桌子一塊熱熱鬨鬨地包餃子,屋外冷風淩冽,屋內熱火朝天。
揉麵團、擀麵皮、調餡料,分工合作,沒一會兒功夫就包了幾十個。
一邊煮,一邊繼續包,這麼多人不包上百個是不夠吃的。
最經典的白菜豬肉餡必須有,還調了一個羊肉大蔥的餡兒。
這個季節的韭黃比肉貴,但過節嘛,還是買了幾把,鮮嫩的韭黃切地細細的,混著炒好的嫩雞蛋一起包。
餃子皮薄餡大,隱隱約約能看見皮子裡的嫩黃色,吃起來那叫一個鮮。
溫孟冬放學回來得知收到了父親和哥哥寄來的東西,高興地一蹦三尺高。
他竟意外喜歡那個酸嘢水果,連吃幾大口,嚷著特彆開胃。
看來是真的胃口大開了,小家夥餃子比平常多吃了十多個。
要不是怕他晚上積食,按住了他的筷子,感覺還能再吃。
成七娘和李田田吃完餃子要回家,溫仲夏給她們二人各煮了一大碗帶回去。
夜靜了。
溫仲夏往銅盆裡添上燒得通紅的碳火,炭火盆擱到桌子底下,腳放到碳火盆旁邊烘烤,烤得整個人暖烘烘的。
東京普通老百姓過冬取暖主要靠的便是碳火,一到冬天,薪碳就價貴,買不起的人隻得自己去野外撿柴火。
溫仲夏早早買足了過冬用的薪碳,讓溫記所有人都不凍著。
窗戶開著一條縫,確保通風。
溫仲夏和徐袖帶著冬兒圍爐而坐,手上還握著個袖珍小暖爐,在溫暖的油燈下,看父親和兄長寫來的信。
其實她們兩人下午便看了好幾遍,陪冬兒再看一次。
溫旬在信裡簡要寫了寫他們一路到賓州的經曆,吃苦一句不提,隻說如今能自給自足,讓他們不用擔心。
女兒開食店,令他十分意外且驕傲,誇了又誇,叮嚀溫仲夏顧好自己的事業,不用牽掛他們,更不要想著來找他們。
隻要他們三人在東京一切平安,他就能放心,還嚴肅交待溫仲夏莫要再寄錢再過去,他們自己能掙到錢,那邊沒什麼需要花費的地方。
看了溫孟冬寄過去的功課,溫旬欣慰不已,勉勵他堅持不懈,認真讀書,將來學有所成。
“爹,今日杜先生誇我進步很大來著,我一定不讓您失望。”溫孟冬衝著信紙乖乖道,好似父親就在眼前。
溫旬這個人向來是報喜不報憂,不想讓兒女為他操心。
不過哥哥溫季春寫的信,差點把徐袖氣哭。
他竟在信中說如果三年內他回京無望,讓徐袖莫要等他,另覓良緣。
“我癡癡等著他,他竟然說這種話……”徐袖當時就抹了眼淚。
溫仲夏忙安慰嫂子:“哥哥是怕他蹉跎了你。”
“難道我在他眼中就是不能共患難的人嗎?”
“哪裡就艱難到那個地步了,實在不行我可以去賓州找他,不過是日子苦一點罷了。”
溫季春猜到她會有這個念頭,信中一再說路途遙遠,讓她不要來。
幸好他在信的最後又寫滿了對妻子的思念,字字真情,弄得徐袖又哭又笑。
“這死相。”
溫仲夏三人挑燈夜讀,幾頁紙翻來覆去地看,似乎看不夠。
“夏兒,你說他們還有機會回京嗎?”徐袖漸漸平複心緒,仍有些惆悵。
燈光搖曳,溫仲夏的眸子裡跳著暖色的光。
“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不是她盲目自信,最近在客人中間聽到些傳聞,有幾位之前和父親一樣被貶謫的官員得到了起用,父兄或許隻差個契機。
“掌櫃的,下雪了。”
窗外,金水歡喜地叫了一聲。
溫仲夏連忙撐起窗戶,半空中果然飄起了雪花,雪花不大,落到手心裡,瞬間便化了。
金水、二丫她們幾個丫頭不怕冷似的,披著襖子,站在廊下看雪,嬉嬉鬨鬨,溫孟冬也跑了出去。
冬至來臨,之後白晝將越來越長。
陰極之至,陽氣始生。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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