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開春,天氣暖和起來,大長公主府這幾日人人緊張,原因無他,杜玉蘭快要生了,大夫說這幾日隨時都有可能,等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等來個孫兒,顧駙馬和大長公主開心得走路都飄。
同樣飄的還有顧時歡,她在丞相府也時刻關注動態,想到自己將會有一個小侄兒心裡也高興得很。以往去參加宴會時,也見過彆人家的小包子,香香軟軟的,著實可愛。而且,這段時間,她女紅還頗有長進,不僅給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縫了小衣裳,還給杜玉蘭即將出生的孩子也縫了件小肚兜。
她越想越期盼得緊。
祝長君見她拿著小兒肚兜看得津津有味,心裡就好笑,如今她竟是越發有了幾分為人妻母的模樣,連帶著他也十分期待見見顧家小兒。
所幸沒兩日,柳明街就傳來了消息,杜玉蘭要生了,彼時顧時歡正準備歇午覺,聽到這個消息立馬沒了困意,精神得很。叫凝知給她換了身衣裳,又讓顧嬤嬤備好禮物,就準備出門。
在大門處正好遇上祝長君,他似乎剛送完客回來,見她腳步匆匆,趕緊把人攔住,“急甚?”
“夫君,我嫂嫂要生了,我得趕緊過去看看呐。”
“等等,我同你一起去。”祝長君攬著她往回走。
“夫君今日不忙麼?”
“不忙,休沐日,你稍等我片刻。”他進了書房也換了身衣裳,隨後便讓人套了馬車一起往柳明街去。
行至半路,馬車被人攔下。
是柳府的下人。
祝長君掀簾問道:“何事?”
下人遞了封信給他,囑咐道務必現在看。祝長君一臉莫名其妙的接過來,拆開信看了兩眼,眉頭凝重。
“夫君,何事?”
“夭夭,我現下不能陪你去柳明街了,恩師有急事,我得先過去。”
祝長君十分看重他恩師,可以說在他父親去世後,柳清明幾乎作半個師傅半個父親,顧時歡也清楚。見他眉頭不展,估計是遇上了麻煩事,於是也催促道:“你快去吧,我自己去柳明街也成的,回頭若是來得及,你再趕過來。”
“好。”祝長君點頭,隨即掀袍下了馬車。
......
祝長君一路快馬來到城外十裡地的一座小寺廟,信中說恩師突發惡疾在此尋醫。他心急如焚,以至於也沒注意看清這是個什麼寺廟,到地方後有婢女來領路,左拐右拐進了個屋子,裡頭安安靜靜。
“我恩師在何處?”祝長君問那婢女。
婢女隻負責將人帶過來,具體是什麼事也不清楚,她搖頭說不知。
祝長君皺眉,正要斥責她做事不利,便見柳依依從裡間出來了,她一身雪白長裙搖曳,初春寒涼,便顯得格外單薄。
“師兄。”
“師傅他老人家可在裡頭?”
柳依依眼神慌亂,艱難的說道:“師兄,其實......今日是我約你至此,故借父親名義,實在抱歉。”
祝長君眯眼看她,臉沉下來,“你竟拿恩師有疾之事作借口,柳依依,你......”
他表麵平靜,內裡卻是怒氣翻湧,沉著臉的樣子令柳依依害怕,她還是第一次見師兄對她發怒。心下又怕又羞恥又委屈,各種情緒交錯,眼眶便紅了,說話嗚嗚咽咽,“師兄,我是真的想見你一麵,可若是單獨約你,你肯定不會過來,我......也是沒有法子。”
“如此費儘心思的要見我,到底有何事?”
柳依依眼淚盈盈,如扶風弱柳搖搖欲墜,咬著紅唇,“師兄,我心裡苦,自從三年前嫁進常興侯府我就沒開心過,在侯府事事不如意,步步被人欺,連大房的那個畜生也敢覬覦我,侯府的日子我如履薄冰。師兄,你就不可憐可憐我麼?你若是嫌棄我是個寡婦,那我告訴你,我嫁給陳世子,還從未被他碰過身子,我不願意他碰,不是你,我就不願意,我一直清清白白。師兄,我真的隻想嫁你啊,哪怕是做妾也行,隻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祝長君冷著臉,眼裡的譴責和鄙夷讓柳依依無地自容。她哭得越發傷心,“師兄,我如今拋卻臉麵這樣做,全都是為了你,你為何就這樣狠心?我哪裡不好?我哪裡不如顧時歡?”
說著,她咬咬牙,突然脫了身上的外衫,隻留裡頭單薄的肚兜。
祝長君迅速閉眼,心下的怒氣簡直要藏不住,“柳依依,你若還有廉恥之心,就不該做這樣的事!”
柳依依已經豁出去了,“師兄,我這是為了誰?為了你啊,你看看我,你看看吧,我不比顧時歡差,我也可以為你生兒育女,甚至可以更好的教導他們長大成人。”
她似乎越靠越近,祝長君起身欲走,卻瞬間頭昏,猛然跌在椅子上。
柳依依來扶他,“師兄,你怎麼了?”
“柳依依,你實在愧對恩師!愧對聖賢!”他努力站起身用力拂開柳依依,踉蹌出門。
留下後頭屋子裡痛哭的柳依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