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江燃是不一樣的,他在我按部就班又隨心所欲的人生中不可或缺,這也是他自找的。”周輔深一邊隨口說著某經紀人完全聽不懂的話,一邊整了整領帶,把目光轉向旁邊道:“況且,你什麼時候和江燃關係這麼好了?替他這麼說話?”
“也沒什麼。”紀明咕噥道:“都是你平常襯托的好。”
“嗬嗬。”周輔深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抖了抖手腕,露出表盤,自言自語道:“時間快到了,等我‘懺悔’完畢,我的燃燃也要起床了吧?”
………
……
江燃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
在鏡子前洗漱完畢,他下意識的便想去整理洗手台上濺落的星點水漬,然後將隻擦過一次臉的新毛巾拿肥皂清理一遍,但剛要動作,他隨即就反應過來已經沒必要了。
——自己已經不再跟周輔深一起生活了。
回到臥室,江燃打開衣櫃,隨手撿了幾件衣物出來,他背對著陽光,白皙瘦削的腰身漸漸隱沒在煙灰色的襯衣下,穿戴整齊後他回過頭,房間裡靜靜注視他的就隻有肥胖的風暴雞仔,而不是像欣賞被自己打扮好的布偶娃娃一樣在欣賞他的周輔深。
四年來,江燃還是頭一次感覺這麼輕鬆……當然,也不是說跟周輔深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沒有快樂可言,隻是人一旦開始遷就,過後那些不甘和委屈就會在深夜千倍百倍的反湧上來。
一想到這些,江燃就覺得胃裡沉甸甸的,他轉頭看了眼床頭的電子表,顯示PM 5:37。
機票買的是晚上8點的,他提前兩個小時出發去機場就趕趟,也就是說現在還有些時間,正好可以登錄下《餘燼》看看。
這麼想著,江燃戴上了頭盔,剛準備躺在床上等待遊戲文件緩衝完畢,頭盔裡就突兀傳來兩長一短的信號乾擾音。
怎麼回事?
江燃坐起來,把頭盔切換成調式模式,在床上找了一會兒,發現乾擾信號是從手機裡發出來的,便不由覺得奇怪,他昨天不是把手機關機了嗎?
把機身翻來覆去看了看,江燃尋思著不是無良廠家在裡麵裝了什麼監聽設備吧?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麼他明明沒有搜索東西,TB也總是給他精準推薦各種剁手模型了。
如果是以前諾基亞的那個時代,江燃早就動手拆開看看了,但無奈現在的手機都是全封閉的外殼,沒有專業設備根本拆不開,江燃雖然有點小手藝,但也不是藍翔畢業,於是隻能把手機放到離床頭遠點的地方,自己剛想再躺下來,客廳突然又響起了電話聲。
是座機!能知道這棟房子座機號碼的,隻能是江烽了,恐怕是已經發現他的手機打不通了。
江燃猶豫了一下,還是摘下頭盔跑去客廳接了電話。
“怎麼回事?燃燃你怎麼關機?”
“可能是睡前忘了充電,電量耗光了……怎麼了嗎哥?”
“你才起來?還不知道嗎?”
聽著他的語氣,江燃隱隱覺得不妙,朝沙發走過去,拿起電視遙控器,換了隻手接電話:“不知道,是周輔深又發什麼了嗎?”
江烽那邊呼了口氣,道:“你打開電視吧,在B台,現在應該還在放……”
糟糕的預感越來越重,江燃坐了下來,電視機裡的畫麵在遙控器的操控下不斷變換,最終在一個熟悉的麵容上猛然停了下來。
——“我不是個好伴侶,事情之所以會走到這個地步全都要歸咎於我。”
電視裡,自己曾聽了四年的聲音正在用陌生的語調傳出來,那副幾乎是隻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男人沉聲懺悔的臉,叫江燃在猝然間瞳孔緊縮。
而與此同時,屏幕裡的周輔深也像是似有所感,他緩慢抬起原本半垂的眸子,裡麵蘊藏的憔悴和深沉,仿佛穿透空間般直直攥取住江燃的靈魂:“我……我愛江燃,五年來從未改變過,甚至至今也是如此……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拚儘全力去挽回這一切,但隻可惜覆水難收,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徹底離開他的世界……”
江燃手裡的遙控器啪嗒落地。
就是這樣,他當初喜歡上的,就是這副模樣的那個人。
一瞬間,衝到喉嚨口的滋味五味雜陳,江燃還不能咽下去,畫麵就突然變換,聒噪的娛樂主持人開始言辭尖銳地發表著自己的感想,而下方的標題則是明晃晃的——
【周輔深正式公開離婚並宣布退出《浮沉》劇組】
退出劇組!?
江燃恍然驚醒,立刻衝去臥室打開手機,開機的瞬間,微博消息提示音就像催命的符咒般連續響個不停,隨便一刷首頁,周輔深的腦殘粉們竟然一改昨天的普天同慶,帶著熱搜瘋狂艾特江燃:
【#周輔深自爆退出劇組是因情傷# #周輔深機場落淚# #周輔深失聯# 嗬嗬,這下某人滿意了吧?[圖片][圖片]】
震驚、懷疑、莫名其妙,還有一絲絲動搖……這些情緒滿滿當當地擠占在了江燃的腦海,讓他不能思考,他幾乎是無意識的去點開那些圖片,但卻是過了好一會兒,目光才真正開始聚焦在上麵。
“…………”
一連數張,不算高清,有的還有局部的動作模糊,可也能叫人準確分辨出那是周輔深。
他戴著平常絕不會戴的黑色口罩,神態中有著肉眼可見的頹廢,並且明顯有在回避鏡頭,甚至有幾張照片還拍下了他揉按眉心的動作,而最後一張在等候登機時拉近的臉部特寫,就更是能清晰看見他微微泛紅的眼眶。
這人……是周輔深嗎?
江燃完全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