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他,張醫生。”這時周輔深低聲沉悶著道,他緩緩抬起頭,眸子中閃爍著哀求與希冀:“哪怕就隻是一天也好……我真的無法再忍受下去了,求求您……就在11號那天,就算讓我遠遠看他一眼也好——”
“孩子這真的……”老醫生動了動嘴唇,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似乎是覺得直白拒絕的話語對麵前的年輕人來說太殘忍了,於是隻能避開對方懇求的目光,兀自唉聲歎氣著。
“……我知道了。”良久,周輔深的神情恢複到一種類似於麻木的平靜,站起身道:“是我異想天開了,您就當我在發癔症吧。”
老醫生愧疚得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直到人走出去,他才把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點開上麵周輔深的病曆漫無目的地翻看著,內心飽受掙紮,他是周輔深的主治醫生,隻要他點頭同意並出具醫學證明的話,周輔深完全可以正常出院……可是這樣一來,就全然是在徇私了——
他拉動鼠標查看著醫療記錄,試圖尋找一些客觀上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但還沒來得及仔細那些文字,幾個數字就陡然映入他的眼簾,讓他心神俱震。
——出生日期:8月11日。
原來是這樣,所以那孩子才想在那天……
……
8月10日,深夜,江燃家。
聽著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江燃渾身不自在地窩在沙發裡,因為今天有喬文康在,他本想挑件穩重的睡衣換上,可沒想到自己衣櫃裡壓根沒有穩重的睡衣,即使是夏天簡單的短T短褲樣式,上麵也印了些奇奇怪怪的生物。
而他眼下穿得這件印滿奶牛花紋的,都還算樸素了的。
唉……怪就怪和周輔深生活的那四年混亂了他的常識,幾乎已經讓他快忘掉世界上居然還有家中來人做客這種情況了。
正想著,浴室裡的水聲停了,不一會兒喬文康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道:“欸!你給我拿的這件衣服我穿不上啊!這褲腰也太瘦了吧!?”
“哪來那麼多毛病?”江燃喊道:“你當是服裝店呢?就趕緊湊合湊合穿上撐到回家得了。”
“行吧……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出來了,事先警告你,我的形象可能會有些不雅……”
“什麼?你等會兒……”江燃一聽就覺得不妙,剛從沙發上爬起來要出聲製止,就正好和光著膀子、褲鏈大敞四開的喬文康撞個正著,見對方不僅麵無羞澀甚至還隱隱有些嘚瑟,他登時大怒,撿起手邊的毯子就大步跨下沙發,一把甩了過去:“活膩了是不是?滾回去拿這個圍上!”
喬文康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為了不被趕出去,他隻能灰溜溜地滾回去老老實實用毯子裹成粽子才敢冒頭。
而他出來時,江燃正搬出個巨型整理箱在裡麵翻找,淩亂的衣物鋪了滿地。
“這裡頭都沒有合適的啊!”喬文康表麵惋惜,實則暗喜道:“真沒辦法,看樣子我今晚隻能住在你家了,看你這麼嬌氣,家裡的床一定很軟,也不知道我這腰能不能睡得慣。”
這明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江燃充滿威脅地斜睨了他一眼,喬文康頓時識趣地縮了縮脖頸,江燃這才放過他,看著滿地狼藉歎了口氣,道:“算了,就讓你在這睡一晚上吧,等明早起來我出去給你買好衣服,你穿上就立馬滾蛋。”
見他這副不耐煩的態度,喬文康不悅地嘀咕道:“哪有你這麼當舅舅的……”
江燃正在收拾地上的衣服,聞言轉頭似笑非笑道:“你到不如捫心自問一下,假如你真是想當個乖巧的大外甥,那彆說是讓你住一晚上,就是跟你睡一張床我都沒意見。”
喬文康心想‘還有這種好事?’,連忙道:“那我當然是真心想當你外甥了。”
“………”江燃無語——這小子變卦還真夠快的,明明之前在齊家的時候還一副不能接受事實、悲憤欲死的模樣,現在卻一口一個舅舅都不帶臉紅的。
“想得美!”一腳將他掃到在地毯上,江燃轉身頭也不回道:“你去睡客房。”
喬文康趴在地上摔得齜牙咧嘴,還不忘惦記著給自己謀福利:“那我晚上睡覺穿什麼啊?你還有沒有那種可愛的睡衣了,小點就小點吧,我可以穿得緊繃繃的……”
“沒有。”
江燃剛要甩上門,就見喬文康從整理箱裡扒出一件印著企鵝的大號睡衣,道:“咦?這個好像我穿正好欸。”
他將睡衣抖落開來,順便撿起配套的黑色短褲,江燃望著那款式霎時一愣,因為他認出那是他以前買的情侶睡衣了,他記得他那套是藍色的海豚,而周輔深的正是黑色的企鵝。
——大概是收拾行李的時候拿混了吧。
江燃眸色緩慢暗淡下來,突然間沒有了繼續罵人的興致。
喬文康還全無所覺地跟他比劃,躍躍欲試道:“我能穿嗎?我能嗎?”
“隨便你。”江燃麵無表情道,隨即啪地一聲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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