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上木屑打掃乾淨,又把周輔深蹭臟的床單和睡衣換下來,忙活了半天,江燃總算清閒下來,癱在沙發上,聽著浴室裡隱隱傳來洗衣機的嗡嗡滾動聲,他胃裡適時傳出一陣抗議的聲響。
瞥了眼把剛剝好的山竹遞到他嘴邊的周輔深,江燃懶洋洋地張口接了,然後拿出手機訂了兩份外賣。
因為都是附近的快餐店,沒一會兒飯送到了,他的那份是炸雞漢堡外帶大杯的草莓聖代,而周輔深的則是白粥和一盒奶黃包。
“你養傷得吃點清淡的。”江燃絲毫沒覺得這種差彆待遇有什麼不對,理所當然地挖了一大口奶油塞進嘴裡。
而周輔深也完全沒有異議,或者說壓根不敢有異議,他就像乖巧的大狗那樣披著毯子坐在地上,全身上下的衣物隻有江燃翻出來的一條夏日宅家專用的大碼沙灘褲。
——由於身上太臟的緣故,在江燃騰出空給他洗澡前,他被勒令不允許接觸床和沙發。
聽起來像是被嫌棄了,周輔深適時做出黯然的神情,實則正為江燃那句給他洗澡的許諾而內心狂喜。
按說正常人此刻應該見好就收,但無奈周輔深就是學不會收斂,一見形勢大好便想乘勝追擊,於是馬上擺出可憐兮兮的麵孔,盯著保鮮盒裡的袖珍奶黃包給自己加戲道:
“燃燃肯留下我,給我口飯吃就不錯了,我還敢奢求什麼?早在醫院受儘折磨的日子裡,我就猜到燃燃現在身邊可能有了更年輕、更會討你歡心的男人,不會再多看我一眼,但我還是費儘心思的逃出來想在今天見燃燃一麵……”他苦笑:“嗬嗬……說起來燃燃或許都忘了吧,今天,是我的生日……”
滋啦滋啦——江燃咬著吸管發出聒噪的聲音,打斷了煽情的氣氛,盯著他道:“所以呢?”
“………”賣慘失敗,周輔深被噎住了,隻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強顏歡笑道:“所以……能再見到燃燃對於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除此之外我彆無所求。”
這個回答讓江燃很滿意,他放下可樂:“你懂得識相就好,吃完記得把桌子收拾了,我去給浴缸放好水。”
一提這個周輔深就來精神了,吃完後立馬將桌麵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等候在浴室門口眼巴巴地望著江燃。
試了下水溫,江燃坐在浴缸邊甩了甩手,回頭就看見周輔深扒著門框躍躍欲試的模樣,那神態簡直像極了自己曾養過的那隻金毛,但江燃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根本沒有看上去那麼無害。
“過來吧。”江燃淡淡地衝他揚起下巴,周輔深立刻跟得到指令的軍犬一樣,走過來蹲在他腳邊。
看他這副謙卑到極致的姿態,江燃蹙眉道:“差不多得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我養的狗了?我可不養你這種不聽話的狗。”
周輔深把手搭在浴缸邊緣:“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不聽話?我還會撿球呢,要試試嗎?”
江燃聞言挑眉,打量了他半晌,然後把浴球扔了出去。
沒沾水的浴球很蓬鬆,飛出去砸在牆壁上又掉落下來,周輔深四肢並用地衝上前,一口叼住浴球,隨即往回跑,學著大狗興奮的模樣把浴球遞到江燃手邊,吐著舌頭邀功道:
“主人,還有吩咐嗎?”
或許是他學得太像了,江燃嘴角的笑容一閃而逝,但馬上就板起臉:“彆鬨了,一會兒傷口崩開了還不是要折騰我。”
說著讓周輔深重新蹲好,自己扯開一卷保鮮膜,在對方肩頭的紗布外麵裹了兩層。
“好了,進來吧,試試水溫燙不燙。”
“嗯。”周輔深順從地站起來,他要比喬文康懂進退多了,壓根沒問要不要脫光這種問題來試探江燃的底線,而是直接穿著沙灘褲邁了進去,江燃見狀拿起手邊的浴鹽倒了些,沒一會兒浴缸就被泡沫覆蓋了,他隨手撈起來一堆,抹在周輔深頭發上,就像一隻犄角。
那動作都十分自然而然,就仿佛曾經上演過很多回,反應過來時江燃陡然愣住了,周輔深留意到他的僵硬,仰起頭來問他:“怎麼了?”
“沒……沒什麼。”江燃回過神來,趕緊壓出一坨洗發露砸在他頭上,凶狠地揉搓起來。
那力道大得嚇人,但一想到正在伺候他洗澡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燃燃,周輔深就痛並快樂著。
其實他完全可以把這當成某種角色扮演的場景遊戲,比如說遛狗時總被狗溜的主人,和他家衝到泥裡打滾惹主人生氣的狗東西。
“你笑什麼?”過了最開始那股驚慌勁,江燃手下力道緩和下來,問道。
周輔深歪著頭戲謔道:“我是燃燃的壞狗狗。”
江燃麵無表情:“不,你是三十歲還無家可歸,隻能到前夫家當狗的悲催男人。”
“沒錯,我是。”周輔深臉上毫無慚色,反而饒有興致道:“不如燃燃給我做個牌子掛在脖子上吧,上麵就寫‘我無家可歸隻能求燃燃收留——我是個壞狗狗’”
“口區,少惡心我了!”江燃麵露嫌惡,一把抓來花灑在他頭上粗暴地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