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為什麼救我?”聲音涼薄,聽不出感激。
“沒準兒,殿下您想多了,她隻是貪圖您的美色和富貴。”王才躬著身子,眨巴著眼睛,仔細地分析,“畢竟三皇子人緣好,身邊出眾的宮女太多,她熬不出頭,……奴才可不是說您人緣不好……”
腦門上已經挨了一記暴栗,王才捂著腦門,沒敢再說下去。
“去叫兩個大力的婆子,和采玉一塊兒來,接她回下房去。”
鳳決吩咐得極冷淡,直到王才出了門,他才重新垂下眉眼,目光輕輕地、漠然地落在那兩片小巧的唇瓣上。他知道的,它們很柔軟。
她安靜地倚著他的小腿,枕在他的膝上,若不是玉雪秀氣的臉頰透著非正常的紅潤,會讓人覺得她隻是在睡覺。
這寧靜的一幕讓鳳決有些恍惚,不記得多少年前,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也曾看見自己的生母虞美人這樣伏在父皇的腿上。父皇用一根手指繞著她腮邊的青絲,自言自語地念著:“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自從虞美人身故,在這世上,他從不知有誰會真心實意地待他,他也從不知,該拿真心實意來待誰。
以前,他隻知道要熟讀兵法,浴血沙場,救百姓於水火,為父皇分憂。後來他才知道,人心險惡,爭權奪利,這世道遠非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當他在邊境奮勇殺敵的時候,朝中有些人想的,卻是借星蜀人的手殺他。
那年,他身先士卒,與星蜀大軍殊死一戰,然而,在最關鍵的時候,大軍卻斷了糧草。他被困青石嶺整整七天,身中毒箭,險些就回不來了。
蒼天有眼,又或許是虞美人在天之靈庇佑,後來,他竟奇跡般地殺出了重圍,大敗敵軍凱旋而歸。
可是,大軍糧草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他卻始終也查不出來。所有相關人員一夜之間或病死或被殺,他不信那是巧合。被困青石嶺那非人的七天,他知道,是一雙能夠翻雲覆雨的手,在把他狠狠地推向滅亡的深淵。
他雖然活著回來了,可是身上毒素未清,到底是毀了他的雙腿。他表麵上戰功赫赫,風光無限,然而誰都清楚,漢月國從來不會讓一個殘廢來當皇帝。
一時間,他嘗儘了世間冷暖。
曾經是父慈子孝,如今父皇對他,何其冷淡;曾經是兄友弟恭,如今三弟待他,就像待門客一樣,謙和而疏離;還有秦晴……
失意時,曾陪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小將軍韓晉與他把酒痛飲,說了句實話:“你一心殺敵報國,又可曾想過,你的赫赫威名讓手握重兵的秦太尉顏麵何存?讓秦太尉的姐姐,母儀天下的皇後顏麵何存?讓與你同為皇子的三殿下顏麵何存?甚至,你讓九五之尊的陛下,顏麵何存?”
鳳決如醍醐灌頂,原來自己的一片赤誠,倒將所有人,得罪個乾淨。到頭來,他四麵楚歌,不知道誰會將他置於死地。
從此,他蟄伏於承西殿,一麵與暗處的敵人打起了啞謎,一麵以身為餌,誘對方出手。
前些日子,他不聲不響地探查,發現各方的勢力還真是瞧得起自己,這承西殿中安插的釘子不少。於是,他故意找茬,將有嫌疑的宮人們視情況或打或殺,或攆出了承西宮。身邊倒是清靜了,可他也為自己掙下個“活閻王”的“美名”。
至於他的腿,如今已遠沒有他散播出去的那麼嚴重,雖然再練不得武了,但並不影響他下水。
他是特意把後園的宮人全都支開,或去彆宮辦事,或去前院灑掃。那後園的池塘裡,藏著一個不可為人知的秘密。
王才親自去燒熱水,準備鳳決上岸後沐浴更衣,誰知道,就在這個當口,從圍牆上跳下來一個淩寶兒。
鳳決脾氣陰鬱古怪,不許生人靠近承西殿,本也是想讓彆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可他沒想到,竟然會是在大白天,等來了一個讓他捉摸不透的小宮女。
當時,他本來都快要上岸了,卻突然砸下來一個喊著說要救他的女子。他不能讓人發現他能遊泳,更不能讓人懷疑池塘裡暗藏天機,於是,他隻能閉上眼睛,裝成落水被救。
這個淩寶兒救人也就算了,她居然還嘴對著嘴地貼了上來,硬是氣得鳳決睜開了眼。那一刻,他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乾脆掐死她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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