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千塵記得自己分明是按照王才交待的水溫沏的茶,先以為是天氣太熱,鳳決想喝涼些的。可這會兒,他看也不看,又嫌涼了,紀千塵哪能看不出,他又在鬨脾氣。
熱也不是冷也不是,她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惜字如金的殿下又說了一句:“怎麼,我使喚不動你了?”
王才站在一邊狠狠地埋著頭,腦袋恨不能紮進地裡去。他雖然是個太監,而且是個年紀尚小的太監,可他也瞧出來不對勁。殿下的性子確實彆扭,可是,殿下好像對這個淩寶兒,特彆彆扭!
紀千塵被鳳決陰鬱帶著戾氣的目光盯著,一會兒,她蓮步輕盈捧上來一盞晶瑩剔透,瑪瑙似的葡萄。
她淺笑盈盈地對著他不解的眸色,笑顏惑人:“殿下想是渴了,食些酸甜的果子,最能生津止渴。”
說著,她已經剝開了一個葡萄,柔美素白的葇荑沾上了甜美的果香,不知道鮮嫩水靈的到底是哪一個。
鳳決想責備她擅作主張,卻沒開口。她指間的葡萄又讓他想到嬌嫩欲滴的美人唇,他滾了滾喉結,覺得嗓子越發乾澀。
紀千塵殷勤地將葡萄送到他的嘴邊,他想也沒想,張嘴接了。大概因為在走神,他含住葡萄的時候,碰到了她的指尖。
他怔忡著,甚至還用舌舔了一下,和嘴裡的葡萄一樣,酸酸甜甜。
紀千塵飛快地縮了手,指尖酥麻的感覺猶在,她眨一眨清澈的小鹿眼,木頭似地杵在那兒。她心想,壞了,上回第一次做魚丸卡了主子喉嚨,這回第一次喂葡萄磕著主子舌頭,不會又要被禁食了吧?
鳳決也意識到自己乾了什麼,傻愣愣地含著葡萄半天沒嚼。
王才低著腦袋,用餘光暗中觀察這靜得詭異的一幕。葡萄吃得好好的,為啥倆人突然被定身了,隻顧大眼瞪小眼,而且,眼見著鳳決突然從如玉般的俊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
在紀千塵忐忑不安的時候,鳳決猛地彆開臉,凶巴巴地說了句:“不吃了,太酸!”
紀千塵疑惑著,又剝了一顆,自己拿舌尖舔了舔,淺粉柔軟的小舌收回去,嬌嫩的唇瓣都沾上了水潤的光澤。漂亮的小鹿眼亮了亮,她抬起小臉看著鳳決:“不酸啊,挺甜的。”
“我說是酸的就是酸的!”鳳決突然惱了她吃嘛嘛香,一睡就著,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分明一肚子酸水,她卻偏要說是甜的。
“出去!”
紀千塵放下葡萄,逃命似地跑了,謝天謝地,沒被禁食,殿下也沒再挑剔茶水的冷熱,今天這一劫,算是躲過去了。
王才見紀千塵退下後,鳳決始終陰沉著臉,讓人看著都難受。方才人家剝給他吃他不吃,現在人走了,他又隻管盯著葡萄發呆。
於是,王才硬著頭皮湊過來,賠笑著說道:“要不然,讓奴才伺候殿下再吃幾個葡萄?”
鳳決冷淡地掃了一眼王才那又短又粗,耙子似的手,琥珀色的眸中仿佛射出幾把飛刀。
王才察覺到過於明顯的嫌棄,在冷颼颼的目光下,尷尬地把自己的手藏進了袖裡。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就是剛吃了一顆淩寶兒剝的葡萄麼。
其實,鳳決剛才是對著葡萄在琢磨:她不怕酸是吧?宮中有種蜜餞梅子酸得很,聽上了年紀的老嬤嬤說,那些有孕的嬪妃們最喜歡。即便有不喜歡的,因著“酸兒辣女”,也都咬著牙說好吃,就盼著肚裡是個皇子。改天,非得叫人把那梅肉做成丸,哄她吃上一粒,看她還說不說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親親給的建議,然鵝,我還是不知道下本開哪個,因為說哪本的都有……
所以我想……還是丟硬幣來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