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身子那樣嬌軟, 紀千塵討饒的話更讓鳳決禁不住地浮想聯翩。
他還真是想狠狠地打她罰她, 巴掌打在她的翹臂上, 把她粉嫩的櫻唇咬到鮮紅……她又會怎樣在他身下哭著求饒?懷中人芳香的氣息在鼻間充盈, 她喘得厲害的時候,他仿佛能感覺到她起伏的曲線一下一下擠壓在他胸前。
他一向冷靜自持,此時腦子裡卻嗡嗡地亂作一團。時間不長, 他心中卻是天人交戰。
在這安寧靜謐的內殿裡,恍惚中,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沒有山雨欲來殺機四伏,沒有風雲詭譎爾虞我詐, 隻有這小小四方的屋頂,花好月圓的小天地。
他想就這樣, 將人一直牢牢地抱在懷裡, 不說話也不撒手。又或者,他可以一不做二不休, 乾脆強要了她,她不過是個小宮女,他可以主宰她的生死命運。
可是, 鳳決又躊躇著, 他不知道,在她的心裡他是什麼樣子的。她入宮是為了鳳清, 她待在鳳清身邊的時日也更長些,他終究是抵不過鳳清的吧。
鳳決與鳳清不同,鳳清喜歡得不到的, 秦晴越是若即若離、清高自持,他便越是欲罷不能。還有那一世的淩寶兒,當她明白了此非良人,越想與鳳清保持距離,鳳清便越是不放過她。
而鳳決,他隻喜歡屬於自己的,他非要把人從雲端拽下來,揣在懷裡,獨自占有獨自疼愛。當紀千塵乖乖地吃了他給的“毒”,認命地承認了自己是他的人,他對她的一懷情愫便又與從前不同。
鳳決很明白,自己已經抱著她,僵持得太久了,再這麼抱下去,她定然會對他的用心起疑,察覺到他不軌的意圖。那時在她心中,他又該成了什麼樣的人?
可是,懷中貪戀的溫軟,叫他舍不得放開。
紀千塵喘勻了氣息,抬著臉看他,卻見他忽然靜默下來,遲遲不說話。因為離得近了,他低垂的眼睫濃密纖長、根根分明,除了眸色晦暗不清,五官肌膚卻是精致得無可挑剔。
空氣突然安靜,她心中不由自主地緊了緊,不知他是怎的喜怒無常,彆又無端地生了氣。
她正有些忐忑,腰上腕上一下子鬆了力,鳳決平靜地轉身,屬於他那種帶著沉水香的氣息毫無征兆地撤離,讓她莫名地不安失落。
她規規矩矩地跟在他身後,見他重新在榻邊坐下,良久,他抬眼說道:“去歇著吧,昨夜不是沒睡好?針灸的事你便替我研究著,我可以教你用飛刀,權當是回報。”
紀千塵愣了愣,聽他這口氣,他不僅沒生氣,而且還是真的信了她。除了信她的醫術,還相信她沒有居心不良,不會借機害他。
鳳決見她呆愣著不答話,又勾了薄唇輕笑了一下:“你不是早就想學的麼?”
紀千塵又是一怔,鳳決這般陰鬱清冷慣了的人,竟是難得地笑著對她說話。那感覺,就像常年積雪的山穀中偶見春光,隻淡淡的一縷明媚,便讓人心情開朗,神魂蕩漾。
她用力地點頭:“想學,奴婢早就想學了。”
說完,她這才抱起她的書跟小盒子,歡天喜地地告退,回屋歇下。
紀千塵原是個現代人,關於武功和飛刀都隻在電視上見過,如今一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身懷絕技——“小李飛刀,冠絕天下,出手一刀,例無虛發”,她簡直要美得冒泡泡。
接下來的日子,用殘酷的事實來說明,她實在是想多了。並不是什麼人學飛刀,都可以成為“冠絕天下”的小李飛刀。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還得加上過人的天賦,然而,這兩樣她都沒有。
鳳決叫她每日用兩個時辰待在沒人的地方苦練基本功,紮馬步、練目力、練腕力,且不說辛苦,光是那份枯燥便讓人煩透了。
紀千塵起初紮個馬步還像模像樣,肩平腰直,沒多會兒就撐不住了。一個人傻子似的練啥呢?又不是拍戲。拍戲的時候,練成個絕世高手也不過就是幾個鏡頭擺個樣子,便已是神功大成。
如今實打實地練起來,她哪是這個材料?且還顧忌著,她這細皮嫩肉小蠻腰,可彆練成虎背熊腰的才好。
鳳決真正讓她碰飛刀的時候極短,他仍是坐在輪椅上,教了她發力的訣竅,讓她自己練習。
饒是時候短,每每不到半個時辰,鳳決都要昏昏欲睡。一棵大樹當有水桶般粗細,紀千塵站得不過離了數丈遠,橫豎就沒一刀能插上樹乾去。
起初練時,鳳決還吩咐避著人,怕宮人們知道了,圍觀看熱鬨。到了後來,紀千塵練飛刀的時候,鳥驚魚藏,連王才都不敢在園子裡站,隻因姑娘的飛刀實在是沒長眼。
立了秋,又是月餘,眼看著便是中秋節,再過了中秋,就是今上的壽誕。
入了秋的天氣一點點涼下來,再不似盛夏酷暑難耐,紀千塵覺得,自己已經過得快活似神仙。若是不用惦記著那點不知道何時才能完成的任務,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不記得有多久,鳳決都沒像從前那般凶過她,即便他自己照樣飲食清淡,卻縱容著紀千塵好吃好喝。隻要她“暗示”一下,想吃什麼了,鳳決總會吩咐小廚房去做。為了表示他不偏心,王才也會常常跟著她陪吃。
倘若是鴿子野菌湯,鳳決會跟廚房裡吩咐,說是他想吃;倘若是紅棗燕窩羹、當歸烏雞湯之類,聽著不像男子愛的吃食,就說王才想吃。王才既已擔了這名聲,便也慢慢地放開了,不拘是什麼,他都美滋滋地陪吃,以至於懷碧還拿他打趣,說王才公公的皮膚更見細膩了。
其實,紀千塵才是皮膚更見細膩的那一個。吃得好,她稍許圓潤了些,正是女子發育的年紀,該豐滿的地方也日漸飽滿起來。日子去了暑氣,曬得太陽少了,越發養了一身細皮白肉。
在書房裡伺候筆墨的時候,紀千塵耐心地研著墨,袖子略一提高些,露出截玉雪瑩白的腕子,在燭火下美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