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廢柴公主2(1 / 2)

片刻, 簇擁著蘇錦兒的隊伍已沸沸揚揚地從樓下的街道經過, 人群漸漸散開。

紀千塵也去看了一眼, 聽身邊人議論,說今年花魁的陣仗似比往年更盛。

梅香苑如今的生意, 並未見得比從前好,也沒理由拿著更多的銀子, 往蘇錦兒身上投。想必是謝明淵在她身後撐腰, 花錢為她造了許多聲勢。

待到這條街的閒雜人等都散得差不多了, 紀千塵叫芳苓先去找了輛馬車,馬車到了,她才結了賬,下得樓來。

車夫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 麵黃肌瘦,一看就是討生活不容易。

紀千塵隨手從錢袋裡掏了塊東西丟向那車夫, 完美的拋物線末端落在他的雙手掌心裡, 金燦燦的光亮幾乎閃瞎了他那雙因為貧窮限製了見識的眼睛。

“車歸我了,快滾。”電視裡的紈絝子弟用的都是這副語氣。

車夫愣了愣, 攥著塊金子飛快地滾了, 比搶銀行的跑得還快,生怕這位錢多人傻的公子突然反悔。

“公子,”芳苓十分心疼,“租一次馬車,哪裡用得著這樣多, 您給的錢都夠他買好幾乘馬車的了。”

“我有的就是錢!”反正都是母皇冤大頭送給她的,屬於不勞而獲。

雖然她愛錢,但這一世她算領略到了,有錢是多麼寂寞。特彆是,她這輩子窮得就隻剩下錢了!——爹娘是假的,未婚夫愛彆人,身為公主沒權力沒自由,而且等待她的未來是連命都沒有。

“您有錢是一回事兒,問題是,您把車夫轟走了,奴才不會駕車啊。”書僮模樣的芳苓抓腦袋,這個真的不在宮女才藝考核範圍內。

“我又沒說讓你來駕車,”紀千塵大模大樣地坐上去,“後麵車廂裡待著,我來!”

芳苓爬上車廂裡坐下的時候,腿腳都在哆嗦:“奴才這條小命兒還沒活夠呢!今兒您若是摔著奴才,奴才大不了斷胳膊斷腿兒,您若是摔著自個兒,回頭陛……夫人還不得砍了奴才,嚶嚶嚶……”

“閉嘴,”紀千塵衝著身後微笑,“所以,你抓緊嘍,千萬彆鬆手!”

話音剛落,清脆的一鞭子落在馬背上。

馬車一路疾奔,芳苓被顛得東倒西歪,驚叫連連:“您彆玩了,快停下……”

馬兒一聲嘶鳴,開始晃腦袋撩蹄子,後蹄支撐前蹄高揚,驚馬怒奔。

路邊的小攤兒被踢翻,傳來路人一聲聲尖叫,紀千塵往路邊撒了把銀子,算是賠償他們的損失。她儘量攥住馬韁,並不願傷到無辜的人,時間越久,心中越是沒把握。

一道燕子似的黑影,不知道從哪裡掠了出來,足尖輕點,旋風般裹住紀千塵,然後輕飄飄的落在馬背上。

紀千塵沒看清他是何時出的劍,馬和車已然分離,她被人從後麵抱著坐在馬上,跑了一段路,速度漸漸緩和下來。

“公主是在誘屬下現身?”

聲音不輕不重,不卑不亢,帶著琴音似的優雅和玉碎般的清冷,那樣好聽。

紀千塵回頭,帶著得意的笑容看他,確定了是她要等的人,總算放了心。

他叫夜弦,是夜鷹閣的暗衛,她前幾天剛剛才要到身邊來的。為此,她在母皇麵前幾乎將撒嬌耍賴裝花癡的演技用了個淋漓儘致。

反正,她越不成器,母皇越喜歡。

那日,她是明知道謝明淵被謝挽派出去辦差了,故意裝作不知道,帶著芳苓跑去了夜鷹閣。她聽到閣內人說閣主不在,還非要坐在前廳喝茶,說要等謝明淵回來。

後來,她就把芳苓留在前廳,自己溜進了後院。

這一世,係統指定的目標人物就在夜鷹閣裡。

夜鷹閣裡的人都太過神秘,個個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並不聽從公主的調遣。這裡總共培植出多少殺手暗衛,恐怕隻有曆任閣主才清楚。當下,夜鷹閣中最頂尖的共有四人——夜朱、夜絲、夜弦、夜斷,是女帝謝挽欽賜的名字。

“朱絲弦斷知音少”,一聽就是謝挽的風格,她一生清高,自命不凡,曲高和寡無知音,連她的夫君也配不上她。

夜朱和夜絲近年來一直守在女帝身邊,做為皇帝的暗衛,連公主也沒看清過他們的臉。再除去各宮日常暗衛,其餘的人都留守夜鷹閣,聽候皇帝差遣。

夜鷹閣隻收十歲以下根骨極佳的孤兒,一旦入門,便要進行洗腦式的忠誠訓化和地獄般的武功練習。他們要舍了從前的姓氏,全部改姓夜,並且,修習夜鷹閣祖師爺謝鷹創下的絕世心法——長空決。

從入門到成為合格的暗衛,這其間層層選拔,極其殘酷血腥,生死由命。若要再進一步,脫穎而出,升級為頂尖的四大暗衛,那便是踩著數不清的白骨。

紀千塵顫顫巍巍地爬上牆頭,四下張望,雖然並不知道她這一世要找的人長什麼樣,但她覺得,他前兩世都長得那麼好看,這回定然也差不到哪兒去。

牆頭長滿了青苔,滑溜溜的,她一下沒站穩,直直地栽下來。

一聲尖叫還沒成形,已經有個黑色的身影一晃而過,她就是像今天這樣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隨著如雪的飛花平穩地著了地。

眼前人目若寒星,漆黑的眸色沉似深淵,下巴尖削,眉如墨畫襯得膚色過於蒼白。他長得不像個暗衛,倒有點像病弱的貴公子,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氣。

他收了白皙修長宛如脂玉的手,握在他的佩劍上,垂眸叫了聲:“公主。”

紀千塵當時就覺得自己像個“跳牆小醜”,傻乎乎地跑到夜鷹閣來爬牆。她也不想想這裡養著的是些什麼樣的人,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虧了她還輕手輕腳瞎跑了半天,自以為沒人發現,其實,人家隻是比較配合,全當看不見。

他英雄救美完了並不居功,轉身要走,紀千塵拉著他問:“你叫什麼名字?本宮必有賞賜。”

“不必了,屬下平日用不著太多銀子。”他扯了扯,發現公主拉袖子的力氣還挺大,萬般無奈之下,他敷衍含糊地答道,“夜弦。”

“啊?!找的就是你。”她沒想到找人這麼順利,簡直就是猿糞啊。“本宮決定了,要以身相許。”

對方錯愕了一下,冷麵殺手的眼睛裡竟顯出幾分慌亂:“其實,賞銀子也挺好……至少還有點用。”

這事兒可由不得他,紀千塵當天回宮就風風火火地跑去了母皇那裡,求她的恩典,要將夜弦討了去。

真不是紀千塵好色,她這一世沒多少時間。謝挽早盤算著為她和謝明淵完婚,好借了她的手,名正言順地把皇位留在謝家。

她隻能快刀斬亂麻,先把人要到身邊來再說。

謝挽當時是有些遲疑的,畢竟,夜弦位列四大暗衛之一。她特意連夜宣了夜弦入宮,見這男子果然生得俊美不凡,這才放下心來。她養的這位公主,當真做什麼事都是頭腦發熱,看什麼人,都隻看臉。

公主的膚淺讓人放心。

謝挽延續了她對公主千依百順的風格,不過特彆叮囑紀千塵:夜弦可以調往芙清殿做暗衛,若是還想叫他做個夫侍,做母皇的也可以睜隻眼閉隻眼。隻是,夜鷹閣把他培養出來不容易,即便他以後歸了芙清殿,仍需聽候皇帝差遣。

於是,謝明淵辦完差事回到夜鷹閣,便得到了消息,氣得臉色發綠。

公主說是來找他的,結果並沒給他留下什麼話,倒是強行要走了他閣內頂尖的暗衛。更重要的是,她看中的不是功夫,而是臉。

做為公主的未婚夫,做為從小帥到大的男人,這讓手下人怎麼看他,市井之人怎麼看他,他不要麵子的麼?

大概正是因此,他和蘇錦兒在一起的時候,便也不再如原主一世那麼低調。公主能放火,他還不能點燈了麼?

紀千塵雖然把夜弦要到身邊來了,但是卻一連幾日不曾見到他。今日,她故意弄驚了馬,一是想試試,她帶著芳苓溜出宮,是否真的甩開了身邊的耳目;二也是想賭一賭,若有跟著她出宮的暗衛,那人會不會是他。

事實證明,夜鷹閣訓練出來的人,真的很難纏,謝挽絕不會放任公主隨便跑出她的掌控範圍,無論紀千塵往哪兒跑,身後一定有暗衛盯著呢。

紀千塵臉上分明帶著得逞的笑容,嘴上卻十分謙虛:“哪裡哪裡,是本宮溜出來玩兒,看見馬車一時逞能了,幸虧得你相救。大恩不言謝,日後定當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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